粗茧和旧伤。
丰钰觉得窝心得难忍。
没在自己家里得到的厚爱俱在外祖母这里得到了补偿。
说了一会儿话,外头就传信说几位爷到了。
段老夫人扯住她手腕“你不必避讳,是你几个表哥。”
话落,小丫头掀了帘子,当先进来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后面跟着三个锦衣玉貌的公子。
第3章
段家这一辈出了几个极出色的青年。
大表兄段溪和承家中诸业,于今三十有五,那对双胞胎少年便是他的儿子,一个叫段瑞,一个叫段瑾,教养极好,依足规矩朝丰钰行礼喊“钰表姑”。丰钰笑着叫人端礼过来,一人一套早备好的文房四宝。
段溪和捐了六品龙御尉的候补,并不到京城候缺,专管着段氏外头的事,各处二十多间铺面,一千多亩田产,公中嚼用都从这里头出,平素忙得脚不沾地,为着表妹丰钰来家,特地拨冗过来打声招呼,人还没坐稳就被外头回事的喊了去。十分不好意思地与丰钰致歉,匆匆给老太太和太太们磕了头出去。
余下两个表弟均是二舅母洛氏所出,挺拔文秀笑起来有对酒窝的叫段清和,比丰钰年小三岁,另一个颇内向腼腆的叫段凌和,今年十九。二舅早前在江西雾县任地方官,二舅母和子女都随在任上,这一回丰钰还是头回见到这两个表弟。各自说话寒暄一阵,二舅母抿嘴笑着撵了两个“聒噪小子”,斥他们“缠得老太太头疼”。
其实不过段清和话多些,嘴甜如蜜哄得老人家笑一会儿咳嗽几声。给二舅母佯装要用扇柄“打出去”,抱头笑着退下。
段家人一团和气,祖孙婆媳之间亲亲热热,屋子里碍着有客在,该遵礼的地方绝不含糊,眼角眉梢透出的那股亲昵令丰钰有些艳羡。
丰家规矩大。父子夫妻主仆之间轻易玩笑不得,伯父丰允为人严厉,又是家中独一个朝中大员,说一不二惯了,平素不论逮着谁,弟弟也好子女也好妻妾也好,总不免申斥一番规矩道理。表面束缚得平平整整一丝不苟,实则内里早已矛盾暗生。女人最是敏感,尤其丰钰察言观色最善,年幼时她尚不觉得,这次回家,才觉出家里叫她处处喘不过气。
不怪她兄长丰郢早早赴外上任,轻易不回盛城。
丰钰半垂眼帘收回目光,她没错过适才段清和边笑边走不经意朝她投来的一瞥。
几个男孩儿一去,屋里恢复了先前的轻言缓笑,大表嫂杨氏指挥丫头们摆宴排席,不一会儿就喊众人过去前厅用饭。
午后众人各散了,丰钰清晨赶路过来,请安前只是简略梳洗一番,大舅母命杨氏亲送她去暂住的“荷香馆”。从上房院子穿过花园,绕过假山,前面一片荷塘尽头处便是名唤“荷香馆”的小榭。
“夏日此处最是凉爽宜人,距老太太的宿处又近,布置简慢,妹妹莫笑话嫂嫂不周,缺什么少什么只管与我开口,可千万别客气。”
入目是间极雅致的小厅,两旁各有暖阁,东边一间摆了书架,西边一间便是寝居,布局通透。床前一张新打的妆台,上头摆着一只点漆八角盒,旁边一溜大小梳子、篦子窗前供了一大丛开得极好的芍药。
鹅黄色轻纱遮住沉香木床,床顶雕花刻叶,锦被一瞧便是新的,叠得整整齐齐摆在清凉的白玉枕头下方。
杨氏方才那番话明显便是客气,这哪里能算简慢
丰钰感激道“累表嫂和舅母费心,不过稍待两日,着实布置太奢如此疼我,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杨氏微微一笑,扬手招身后两个侍婢过来“这是翠柳,这是红袖,妹妹虽有自己的人服侍,只怕对府里不熟,留他们在此跑腿打杂传个话什么的”
转头对上两个侍婢,换了严肃面孔“好生招呼着表姑娘。”
丰钰一看那两个丫鬟气派就知是杨氏身边得力的,至少是屋里侍奉的二等,待要推辞不受,外头正有嬷嬷找杨氏说大爷有事寻她。丰钰只得感激收了人。
沐浴后,她换上段府为她备好的软烟罗寝衣,支颐坐在妆台前,随手拨弄下那只八角盒子,就见金光闪闪的一片钗子耳环珠翠装得满满。段家对她的重视是她没想过的。
有惊喜,也有庆幸。
在宫里头两年她都没想起要给段家的长辈们写信问安,是后头受得磋磨多了,委屈不知与谁诉,想及当年亲娘带她归宁在外家玩闹的时光,忐忑地写了封信回来,不敢吐露宫中秘辛,只几句极尴尬的问候。
然后经过三个多月煎熬的等待,收到舅父两句简短回复“家中安好,保重自身,勿念”。
这算是一个良好的信号,母亲去后日渐疏远的关系慢慢回复些许温暖,而今日这等重视程度却是丰钰绝不敢想的。
只不知是外祖母于她少时亡母的格外疼宠还是舅父舅母对她成人后头次上门小住的客气款待。
不论是哪种,都足叫丰钰感念在心。
她略歇息一会儿,表妹淑宝、淑华就过来寻她说话喝茶,丰钰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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