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些干的香菇、木耳、鹿肉等山货,两卷绸缎——一卷宝蓝色的,一卷水红色的,都拿金线绣着如意云纹。另还有些童记铺子的糕饼点心,除了这些常见的东西外,竟然还有一包鹿茸。
赵秀茹是个年轻姑娘,贪嘴爱吃零食,爱穿艳色的衣裳,见了这些东西,自然就陷进眼里拔不出来了。她摸着那两卷缎子,只觉得柔软光滑,上面金色的云纹闪闪发光,比之前她爹赵桐生在京里买回来的印花布不知道好了多少,忍不住就喜孜孜的向赵红姑说道:“姑妈,这缎子真好看,比我爹买前儿买的印花布漂亮多了。”
赵红姑一脸得意:“那是当然,这绸缎可是京城里盛源货行出来的紧俏货。就这么两卷缎子,可花了小十两银子呢。”她这话也是虚了,这两卷缎子其实满共也就六两多银子。但她在娘家嫂子面前,当然是要往天上吹,一分吹成十分,横竖赵太太也不能真个去盛源货行问价钱。
赵太太见女儿露怯,脸上拉不下来,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我说妹子,你回娘家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做人媳妇儿的,需得勤俭度日。你这大包小包往娘家拿,你婆婆不说你?何况,咱家也不缺这两口吃的,就是你和棉丫头光身子来,住下个把日,咱家也尽养的起。你这样,知道的是回娘家,不知道的还当你逃难呢。”
赵红姑一听这话,就晓得嫂子是较上劲了。正想驳斥,却见赵太太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再者说了,这些东西,其实咱家也用不上。就说这些山货吧,去年妹子你拿回来的木耳香菇,合家没人吃,最后生了虫。没法子,只好倒去喂猪。”
其实那些干货不是赵家没人吃,而是赵太太一瞧见就想起赵红姑,心里窝火,愣是给放坏了许多。赵桐生背地里骂她败家娘们,当着面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然而虽说是这样,香菇木耳赵家人连着赵太太还是吃了不少的。赵太太只为了埋汰赵红姑,也忘了忌讳,这算是把自己给骂上了。
赵红姑听了这话,气歪了鼻子,她晓得这嫂子的脾气,哼笑了一声:“嫂子也是多操心了,这些东西不过是个玩意儿意思,放别人家就了不得,在我们老宋家还不够一指甲盖儿的。就说这鹿肉,是我们村猎户送的。其实鹿肉没什么吃头,及不上猪肉一半,搁家里也是喂狗,就是这鹿茸算是拿来补身子的。”这鹿肉鹿茸是猎户送的不假,但在老宋家也是人人爱吃的稀罕物了。赵红姑只为了争这口气,全家子连着自己都成了狗。
俗话说,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这姑嫂俩就为了这一口气,傻子一样的自比猪狗。
一旁宋小棉坐在炕沿上,低着头闷声不吭。都说老子娘太强势,子女就要被压,这话放在宋小棉身上真是没错。她既没继承宋大宝的精明,也没学到她娘赵红姑的泼辣,她就跟棉花一样,老实绵软。
老一辈的恩怨并没波及下一代,赵秀茹和这个表妹倒是历来交情好。
她见这俩老的斗的脸红脖子粗,晓得再坐下去也没意思,劝又劝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拉着宋小棉说道:“表妹,咱们叫上哥,到村里转转去。”
宋小棉答应了一声,却没动弹,还是赵红姑说:“去吧,跟你表姐表哥玩去。”她这才起来,和赵秀茹拉着手出去了。
赵红姑虽然和嫂子不对付,但却中意自己这个娘家侄儿,所以叫她和赵有余多亲近。她和赵太太斗气,其实也是为了给女儿长威风,告诉赵太太,她女儿就算嫁进来,也有娘家人撑腰,别想着欺负儿媳妇。但她也不想想,不管怎么样,宋小棉嫁进来,赵太太就是她婆婆了。她现在给赵太太难看,将来不都还到自己女儿身上?
赵太太看着那俩姑娘出去的身影,神色有些复杂。她是不大中意这个儿媳妇的,毕竟是赵红姑的女儿。但是看着这一桌子的东西,嘴上虽然硬气,心里也不得不叹服:人家到底有钱啊!
赵秀茹拉着宋小棉走到东厢房,赵有余正在房里看账本。
赵秀茹也不敲门,掀了帘子就进去了,说道:“哥,你领我们去地头瞧瞧去。”
赵有余看了这两个姑娘一眼,说道:“地头有什么好看的?”
赵秀茹笑嘻嘻道:“表妹都要成咱们家的人了,当然要先认认家里的地。不然将来给你送饭,送错地方怎么办?”
赵有余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宋小棉身上,她模样寻常,有些粗手大脚,一身簇新的绸缎夹衣棉裙,两脚紧紧并拢着,双腿却因局促不安微微扭动着。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这是将要给他做媳妇的女人,赵有余心里想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
那种对于即将拥有自己女人的、属于男人的热望冲动,他没有。
赵有余读过几天私塾,是知书明理的,他还是会好好待她的,也应该好好待她。
他这样想着,便站起身,穿了出门的衣裳,说道:“那就走吧。”
宋小棉这才红着脸,向他道了一声:“表哥。”
她和赵有余也是打小就认识,以前从没生过什么心思,只是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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