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终于慢慢地放下了对霍去病的疑心,而他的周围,那些或明或暗地关心着霍去病的人们,也终于悄悄地松了一口长气。
然而事情并不会到此结束,刘彻毕竟是帝王。说起来,帝王的心也真是够累的,不仅从情感上,他希望霍去病还能够一如既往地忠爱于他,而且从帝王之术上,他还必须想办法把对方完全地控制住。
既然如此,他让霍去病尚主的打算,就变得更加不可动摇了。他必须让对方跟自己建立起绝对亲密的关系,比跟任何别人都更亲密的关系,霍去病最利益攸关的关系方,不能是卫氏或者太子,而只能是自己!
远在朔方的霍去病,也慢慢地品出了天子的意思:“你玩了花样,朕不说破;你杀了李敢,朕不追究;朕把你当自家孩子护着挡着,你对朕有什么表示?”
霍去病明白,天子需要自己好好地向他表示一下,表示自己确实是他的人。怎么表示呢?人家也已经暗示了做法了,最简单妥当的做法,就是娶他的女儿。
问题是,我本来就忠于你!为何还要再表示?我忠于你,跟娶不娶公主没有关系!我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想娶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自己想娶的人,这点自由都不能给我吗?
对刘彻而言,不就是让你尚个主吗?至于有这么困难吗?你尚了主之后,还想娶谁朕又不会拦着!列侯的侧室也可以有命妇位号,也不至于太委屈了你的心上人吧?
的确,那个时代列侯的正室称夫人,侧室也可以有孺子和良人两级封号,庶子排在嫡子之后有继承权。霍去病当然知道这个,但是那两级位号,他是留给生了孩子的侍姬的,正室和侧室的分别,他的心里还是清清楚楚的。
更重要的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虽然他不想委屈素宁,但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拒绝尚主的根本原因。他甚至没有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假若真的讨论,对方很可能会说委屈就委屈点吧,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了。但问题是,即便她愿意受这个委屈,自己就愿意受这个委屈吗?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丝毫不能妥协的人,但是妥协总得有底线吧,否则不就成了苟且了吗?在终身大事上,早在他十八岁时,不就已经跟母亲谈过自己的两条底线了吗?第一,“联姻考虑的是政治”,第二,“我不想在家里还要低头称臣”。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底线而不是追求,已经很清楚自己要严守底线、勇于追求,这几年不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吗?可是当前的这个局面,不但已经落到了他的第一条底线之上,而且直接击穿了他的第二条底线!
说到底,他就是不想在终身大事上屈心降志,对于霍去病这种心气极高的人来说,这一点非常重要,直接关乎他作为人的价值。他总觉得一个人的价值,不仅仅在于顺境时能否建功立业,也在于逆境中能否不改本色。如果这也能打折扣、那也能打折扣,三折扣两折扣下来,试问人生还能剩下什么价值?如此屈心降志的生命,还有活一遭的必要吗?
当然,同样都是大丈夫,身处逆境时的选择也是各不相同的,有的人能忍辱胯下,也有的人就不食周粟,世人能说哪种选择更正确吗?不能说吧!这时候的一点风骨到底有没有价值?确实无法衡量,只能说这时候的表现,更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性情到底如何而已。
此外,霍去病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卫长公主的存在。即便为了卫长公主,他都绝对不会尚主了,自己无情的拒绝了她,到最后却娶了她的妹妹,这让卫长公主情何以堪?自己对得起她吗?
于是,刘彻和霍去病就这么僵持着,虽然没有谁都不曾明说,但是谁都既不松口、也不让步。
霍去病也知道,自己惹了这么大的事情,至少半年内确实不宜回长安城,待在朔方避避风头挺好的。可是再往后呢?看天子的意思这次是下了狠心,不把自己调教好决不让自己回去了,可是这次的调教,自己实在是难以配合啊。
朔方远离长安将近两千里,霍去病被放逐到这里,倒也有个好处,大司马“领尚书事”的那些工作,他不用再做了。本来嘛,大司马根本就没有专门的官署,办事地点就是在宫中,换句话说,不经常进宫面圣的话,根本就无从办事!再者说,这个职位的规定也很有意思,对于朝政是什么都可以管,换句话说,也就是什么都可以不管。
所以霍去病在这里,摆脱了政务的缠身,倒是又可以相对专心地抓起军务来了。朔方郡乃是大汉国土中最接近匈奴单于的地方,在这里练兵备战,不用多说,自然是下一次的对匈作战就准备从这里出兵了。
漠北之战后,他在军中的班底已经形成,现在虽然不在一起,但是书信往来是通畅的。信里实在说不清楚的,就安排他们来朔方出个差,大家都是骑兵出身,一路又有驿站,抓紧点七八天就到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就这样,第二次漠北之战的练兵准备,除了霍去病在朔方进行,其余将领也在长安附近同步进行着。
备战的内容当然不仅仅是练兵,还有朔方郡的各项建设。《诗经小雅出车》有云,“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猃狁于襄”。猃狁就是匈奴的古称,可见自周朝起,华夏先民就已在此处修筑城墙,抵御匈奴了。
秦朝时名将蒙恬也曾经在此屯兵,秦末战乱,楚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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