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昏昏欲睡地打着盹,再剩下的,就只有她和许容与了。
望着许容与侧脸轮廓,叶穗微微一笑,手在座位下,一点点,摸进了许容与的风衣兜里。
她的手握住他放在兜里的五指修长的手。
许容与侧头看她。
路灯照进车内,女孩仰着脸,脸上一派濛濛的介于晕黄和皎白之间的柔光,细小的鼻侧的绒毛看得分外清晰。剔透的黑眸,艳红的唇,瓷色的肌肤,黑暗让她年龄无端缩小,像个十几岁的青涩的小姑娘一样懵懂,惹人怜爱。
叶穗仰脸,冲他甜甜一笑:“学姐手冷,衣服没兜,借你暖暖手啊。”
许容与垂目,浓长的睫毛覆在眼上,他低声:“只是暖手么?”
叶穗懒洋洋的:“嗯?”
就见这个总是显得不近人情、不肯靠近她的男友,突然张开他的大衣,将她拖进他怀抱里,用他的大衣裹住了两个人。叶穗的鼻头贴着他的衣领,抬头,嗔笑般地与他对视,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叶穗小声:“容与,很懂嘛。”
她的额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点都不痛,更像是亲昵的抚摸。叶穗周身都是许容与身上那种清寒偏冷的气息,他的大衣里全是他的味道,她有些沉醉地深深吸一口气。本来为了美色穿得比较少,现在被他抱着,全身热烘烘的,脸也通红了。
许容与和她咬耳朵:“叶穗,你看。”
叶穗蛇一样扭动,蹭着少年平直的肩膀:“我申请一下啊,希望我的男朋友以后可以叫我‘穗穗’。”
许容与拒绝:“你的男朋友还在和你进行地下恋情,为了少些麻烦,还是大名保险。希望女朋友能够理解一下。”
叶穗哼一声。
她再被拍额头:“叶穗,你看。”
叶穗便缓缓地、不在意地偏过脸,顺着许容与的目光看去。透过窗子,他们看到一路蜿蜒的灯火游龙。五彩缤纷、绚烂多彩,城市像被打翻的颜料,泼墨一样,肆意挥洒。灯光照在窗上,浮在少年男女的面孔上,也映在他们的眼中。
灯如海。
星如昼。
人如蚁。
广播上循环播放着今年该市斥巨资打造夜城灯市,从某条线到某条线,是旅游出玩的热流高峰。请出游的旅客行人注意交通保证安全,禁止烟火爆竹……
搭配着广播声,叶穗入神地看着车外从眼前流过去的灯市,许容与清淡的声线在她耳边解说:“我查过,这条公交线一路过去的灯都非常好看,人不算多,还能看到全景。我怕去灯市的人太多,就想这样看一看。当然如果你想去灯市,我们现在就可以下车。”
“不用,”叶穗声音柔软若低吟,与他的手紧紧握住,“这样就可以了……照你的计划走吧。你总比我想得周全。”
她靠在许容与的肩上,看了这么一路灯。看过去,走马观花,往年的情形都在脑中一一闪过。最开始是和爸爸妈妈一起逛庙会看花灯的小叶穗,后来是爸爸去世后跟妈妈置气自己一个人坐着公交车在城里游荡的叶穗,再后来是太寂寞了、一定要在这天拉个人出来陪自己的叶穗……
她不要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待着太可怜了。
再匆忙,她也要在这天扒拉出一个男朋友来取暖。
叶穗肩膀轻轻瑟缩了一下。
许容与便抱她抱得更紧了些。他说:“还是冷?我就让你穿衣服穿多点啊。”
顿了一下,他补充:“我不是批判你,我就是建议你穿暖和点。”
显然他被叶穗晚上的大爆发吓怕了。
叶穗却只是仰脸,甜甜蜜蜜地对他一笑。她眼中水光盈盈,欲说还休。她一言不发,只是搂紧他,轻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坏女人都爱好男人。
都会被好男人感化。
这是真的。
而且叶穗小声补充:她也不算坏女人。她只是寂寞一点,只有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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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终点站下了车,又到了上次的摩天轮附近。这里是城市的市中心,摩天轮也是非常显著的城市标志。二人没走到跟前,仰头已经看到在半空中转动的摩天轮。
但是那里人山人海。
叶穗一看之下脸就绿了,死命不走:“我不要去坐摩天轮!人太多了我不想排队!”
许容与睥睨她:“你小声点。没人让你坐摩天轮!”
叶穗放下心,她拍拍胸口:“我以为你们大直男的思路都是哄女朋友就要带她坐摩天轮,跟她在最高处表白接吻啥的。不是就好。”
许容与沉默望她一眼,默默删除了自己从百度里搜的这条“带女朋友坐摩天轮,在最高处跟她道歉表白”的建议。
许容与选了备选方案。
他和叶穗一起进了星巴克。
刚进去,叶穗:“嚯!”
人超多啊。
位置坐满不说,好些人还在排队站着,聊天聊得非常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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