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漕帮驻地,一间老旧的房屋内。
作为帮主起居的卧室,这间房屋自然不小,但并不见得有多好。偌大的屋子里仅仅放着一张陈旧的桌子,一张只合一个人容身的床榻。一点昏暗的油封时不时爆出火花,映照着汪远那瘦小的身影。
汪远习惯性的蹲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水已经添了好几泡,杯里亦不见一丝茶色,只剩下一杯白水。汪远钳起一片茶叶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一张苦脸正看着灯花出神。
“砰!砰砰!”屋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汪远没起身,拿眼看着门口。杨明山也深知汪远的脾气,也不矫情,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
“帮主!”杨明山拱手而立。
“你去过曹老三那里了?”汪远问到。
“去过了,大夫说曹副帮主的伤并无大碍,敷上药修养一阵便能痊愈。”杨明山道。
“那就好。”汪远抿口茶接着道:“你去账上支二百两银子给老三家里送去。”
杨明山闻言有些犹豫:“帮主……账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前面两次遇到袭击,光给各位兄弟发安家费,就花费不少……这两年盐帮也是侵占了我们不少财源……”
汪远皱着眉头道:“不行就把我的那份钱给入库吧。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总不能寒了心不是?”
“帮主高义!”杨明山称赞了一句,站在一旁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迟疑道:“帮主……听说您答应了盐帮七日后二十四楼的约请?”
汪远点点头,并没说话。
“恐怕宴无好宴啊!”杨明山担心道。
“我又怎会不知。盐帮眼红我们漕运之利已久,之前虽有争斗但合作的时候居多,自从前几年盐帮出个了岳风,两边斗得更加厉害了。今天若不是我等及时赶回来,恐怕这扬州码头也要落到他们手上了。”汪远沉吟片刻,接着道:“既然他们定下了七日之约,我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丁一到底想干什么。大不了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敲开老忘八的龟壳,称称几年几两肉!”
“帮主……”杨明山的眼眶微微泛红。
“行了,也别太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他们,也不是半点准备也没有。”汪远见杨明山有些动情,安慰道,“这事暂且搁在一边不提,当下要紧的是那批货,万万不可有半分闪失。”
“货物下午已经全部入库了,只等名扬镖局来接手。”杨明山道。
“还是要多加小心呐!”汪远似乎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你这两天还是多费点心,盯着点。”
“属下明白。”杨明山应答着,又呆了会儿,见汪远并没有其他吩咐,便先行告退了。
汪远看着杨明山退出屋子并带上房门,沉默半晌,叠指弹窗,一长三段,倏忽间门窗未动,一道黑影出现在屋内。
汪远丝毫不觉吃惊,头也不回的问黑影道:“最近盐帮可有何异动?”
黑影道:“一月前,盐帮帮主丁一前往沧州交易一桩私盐,却不知被谁走漏了消息,途中却遭到袭击。幸得百打书生李非凡出手相救,虽然保全性命,但至今卧床不起。李非凡也受盐帮委托,一路互送丁一回到扬州。奇怪的是李非凡抵达扬州后并未离去,现在仍然留在盐帮的驻地。”
“如此说来这些天盐帮主事的都是岳风?”汪远问到。
黑影道:“不能确定,岳风每天在丁一的窗前听命。但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到底是丁一令行禁止亦或是岳风自作主张没人清楚,而杜奎又对岳风言听计从。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自从丁一卧床后,盐帮对我们的攻势愈加凌厉,还出现了很多新的面目,以前从未见过。”
“看来盐帮背后有人相助。”汪远沉吟道,“李非凡的具体来历查到没有?”
“李非凡,不知何处人氏。自幼父母双亡,得高人授艺。近年来独自行走江湖,常以书生面目示人,正邪莫辨,擅使一柄铁骨扇,以点穴伤人,一式无影点穴手独到江湖。”黑影道。
“岳风,杜奎二人查的怎样?”汪远咂着茶水道。
“依然一无所获,这两个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查不到任何来历。”黑影道。
“知道了。这两天你辛苦点,盯紧丁一,这其中定有猫腻。”汪远道。
“那二十四楼那边需要布置吗?”黑影问道。
“二十四楼……你差人拿着我的名帖,走一趟名扬镖局请万镖头;姑苏城灵隐寺无生大师,抱朴观松果道长,请他们七日后二十四楼做个见证。”汪远道。
“是!”黑影答应一声,便又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
黑影走后,汪远又发了会儿呆,起身也离开了屋子。
驻地的另一间房屋内,灯火通明,嘈杂的叫嚷声不绝于耳。
曹无伤上身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趴在床上,下巴垫着一个硬木枕头,使得头部可以高高抬起,一个帮众正拿个酒碗往他的血盆大口内咕咚咕咚地倒着酒。
“老三,你今天可真硬气,给我们漕帮挣足了面子!”一个汉子边打着马吊边举起酒碗邀敬曹无伤。
“老子哪天不硬气了?还有,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越来越越没大没小了,老三是你们叫的?都他么叫副帮主!奶奶的,一点威信都没有了。”曹无伤咽下一口酒,笑骂道。
“行啊!曹副帮主好大威风,我这做手下的可不敢与副帮主大人同屋而饮。”喂酒的小兄弟罢递到曹无伤嘴边的酒碗收了回来,拎起酒坛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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