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我在大学里生活了两年,因为那里是我舅舅家,也是我后来的母校,姨妈家和舅舅家住斜对门,我常常到姨妈家去玩,有好吃的姨妈也总来叫我,姨妈表面上对我很严厉,但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说我的不是,现在想来,她实际上是有些惯我,但更多的是爱,比如,天刚亮,我以上厕所为由准备往东场去,姨妈一把抓住我:“里对三表哥喊:“一会舅舅找丰儿,告诉他我带走了!”,一路上,许多行人向她打招呼:“梁嫂,这么早去买菜呀?哟!啥时又生了一个儿子?和您真像,这么漂亮!”,姨妈是校居委会主任,性格爽朗,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得意地看着我,把我的手抓得更紧:“昨天才生的!”,大家都笑了。
后来,我上小学了,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慈祥美丽的姨妈,总是一个人带着九个儿女生活,而在我顽皮时,姨妈总是这样说:“再捣蛋,把你送到你姨夫那儿去!”,我也总会接着问:“姨妈妈(这是我奇怪的叫法),姨夫什么时候回来?”,姨妈吓唬我:“你不怕他回来收拾你?”,我笑了:“我不怕,姨夫总是笑着的。”,姨妈感到奇怪:“你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爱笑?”,我拉着她的手来到她的房间:“看,墙上的画像是不是总是笑的?”,姨妈使劲按住我的头亲昵地摇动着:“我的儿啊,你咋知道他是姨夫呢?”,我给她念素描画像上的边款:“梁永和先生留念…x部队xxx第三届军事美术学员习之”,姨妈感到特别奇怪:“你没上学怎么认这么多字?”,我告诉姨妈:“姐姐写作业时我跟着学的,爸爸还给我买了看图识字呢。”,姨妈面露得意地“骂”着我:“小鬼头,你该不是妖怪托生的吧?!”,我爱姨妈,因为她长得很像妈妈,最重要的是:她更爱我。
姨夫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谜,因为人们总提起他,但我从来未见过他,当我回到北郊家中上学后,到了寒假时,我便思念起自己的另一个家——即大学舅舅家。我提示爸爸送我去:“为什么我在姨妈家总见不到姨夫?”,爸爸告诉我:“他在兴国寺。”,我问:“他是和尚吗?”,爸爸回答:“那里解放前就不是寺院了。”,我接着问:“你怎么知道?”,爸爸略带自豪地告诉我:“那儿是我的母校国立兴国中学,”,我仍追问:“什么是国立?”,爸爸有点不耐烦了:“那是解放前的叫法,好了,去玩吧,星期天我带你去看姨夫。”,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爸爸从来说话是一言九鼎的,除非极特殊的客观原因,他是从不失言的!于是,我便有了盼头,开始以足够的耐心等待着星期天的到来。当星期六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兴奋,虽然我那天晚上没有出去玩,但仍兴奋地很晚才睡着,当爸爸叫醒我时,已是次日凌晨四点多,洗漱完,胡乱吃了点早点,爸爸便在夜色中骑上自行车,把我放在前梁上出了。
我们进西安市北城门,经过北大街,绕过钟楼,又经过南大街,出了南门,径直向南开始了一次较为漫长的单车旅行。一路上,爸爸怕我打瞌睡,给我讲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给我讲孔夫子三过秦而不入的故事,当我们到了郊区农村时,天已经彻底放亮,我的瞌睡虫早被他的故事们赶跑了,他讲的最长的故事便是西安事变张、杨捉蒋,而这最后一个故事,竟然和我的姨夫有着丝缕关联。从父亲那里得知,姨夫是满人,祖上是宫里的御厨,我的母校是张学良将军在汉中时确立的军政学校,张学良到了汉中,选中了姨夫做他的专门厨师,张将军的口味偏咸,而姨夫的宫廷菜做的恰和他的口味,姨夫是他从汉中带到西安的,西安事变时,姨夫也“参加”了,那是张、学良的两手准备,一旦老蒋不同意国共合作,他极有可能正式起义,但他的实际想法是恢复他父亲的奉系江山,他的唯一目的便是替父亲报仇,彻底赶走日本人;那时,姨夫作为一名高级伙夫,放下菜刀,拿着根本就不会用的手枪,等待时局的展,后来,在临潼华请池抓住了蒋、介石,而老蒋被抓的原因是他的屁股太大,被夹在石头缝间,现在的医学家分析,屁股大的人智商高,可恰恰因为他的高智商挡了他逃跑的路,可以说,老蒋的大屁股是为全面推动抗日做出过贡献的,但却是被动贡献。可姨夫跑到这几十公里以外的农村干什么呢?确切说是到兴国寺干什么呢?他为什么没有跟张学良去台湾呢?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于是,便更加迫切见到只在素描中见到的慈祥的老人家。
过杨虎城墓的时候,父亲停下来推着我给我讲它的方位和杨虎城的一些事,但没有到陵园里去,一是太早,二是要赶路,又走了一公里左右,兴国寺终于到了,而它的名称既非兴国寺,也非兴国中学,而是西安美术学院,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当时西北唯一的一所美术专业学院,是建国后成立的,赫赫有名的西北画派的领军人物都出自这里,非常惭愧,我高中时曾经在这里学过一段时间画,但高中一毕业就去当兵了,复员后又带薪考入我母校的中文系,从此与美术告别。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所说的兴国中学是国、民党时期的国立中学,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它是半军事化的学校,所有费用由国、民政府承担,而父亲也是从这里接触的共、产党,在解放前夕被送到北边参加革命的。
受前苏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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