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警官没了耐心,蹲到丁倩面前,压低着声音问:有什么不对,你快点跟我们说!还有什么能查的,一鼓作气查个底掉,查明白了,你能放心。查不明白的话,你就能死心!
丁倩被林警官当头喝醒,马上点头,唯唯诺诺,像是犯了什么罪准备一气招供的样子。她说:楼上高跟鞋的声音不对,跟前几次我听到的不一样。前几次的声音比现在的要重,要响,还有点脆脆的,那声音……
这句话像是照进林警官心里的一道阳光,把某个最黑暗的角落给照亮了。他瞬间想起凶案发生的那间出租屋,那屋子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是城郊一栋被列为了拆迁区的旧楼,整栋楼里只住了五户人家,其余都是空关着的。被租下用来杀人陈尸的那个套间楼下,却正好有人住,是个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也正是他因为卫生间漏水的事情找来锁匠打开楼上的门,才发现了尸体,然后报警。问他话的时候,他说到过大约一个多月前,很晚了,听见楼上有声音,是女人穿的那种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又响又重,还有点脆脆的,闹得他心烦,正准备上楼敲门提醒一下的时候,声音突然没了,便没再管。
那个男人的话,当时给警察的线索就是伍明亮是被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杀死的。可这几乎算不上什么线索,丁雪和陆婷婷都是女人,都是经常穿高跟鞋的上班族,一点都没有价值。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男人的证词,跟丁倩刚刚说的话,突然毫无预兆地吻合在了一起。高跟鞋的声音又重、又响,还有点脆脆的。在这里,丁倩说现在头顶的高跟鞋声音跟前几次听到的不一样,大概只意味着,陆婷婷今天脚上穿的高跟鞋不是前几天穿的那双。但是两下一联系,是不是可以说,陆婷婷前几天穿的那双高跟鞋,就是鞋跟声音又响又脆又重的那双,在伍明亮死的那天,她曾穿到过案发现场?如果她曾穿到过案发现场的话……
这是一枚惊雷!
林警官正在想应该怎么行动的时候,丁倩突然发作起来。她满脸眼泪满腔怒气,挣着跳起,胡乱挣扎着往门外扑,估计是想上楼找陆婷婷。林警官和骆宇两个人不得不抱着拦住,把她按回沙发里。丁倩还想喊叫,骆宇却用力捂着嘴不让她喊。为了让她冷静下来,骆宇用压低了的但是很凶的声音说:丁倩!现在是关键时候,你不要打草惊蛇!
丁倩冷静下来了。
然后她看着骆宇锋利的表情,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想起来了,小雪有几天晚上不是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很吓人吗?我现在想起来了,她被鬼附身的几次,楼上的声音,不是敲墙的声音,是高跟鞋敲地砖的声音!不是陆婷婷现在穿的这双高跟鞋,是另外一双,那双的鞋跟声比这双的响,而且脆脆的,好像鞋跟上面钉了金属。真的,不骗你,我都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鞋跟的声音!
丁倩想起来的不仅仅是这样。她还想起那天,她跟丁雪吵架,丁雪把她轰出门以后,她到楼上陆婷婷家过夜,在她床边看见的那双米白色高跟鞋,她当时还说那鞋好看。她把一双高跟鞋放在床边,怎么想都不应该的。虽然陆婷婷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挺旧,卧室和客厅里铺的都是地砖,进出不用换拖鞋,但一般情况,常穿出门的鞋子,都是放在玄关处的。只有那双,她却放在床边,而且是在床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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