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周的礼拜一,我和雪风约好在车站集合,再一起去学校。暑假期间值日的老师有时候不会太早到学校,就算想利用早晨练习也借不到钥匙。所以雪风只好配合我这个赖床成性的家伙,约了较晚的时间。
这天早上,教职员办公室的钥匙箱里也找不到我们社团练习室的钥匙。
「……被学姊拿走了吧?」
「应该是学姊吧……」
我和雪风相互确认了一番。周末时我们分别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梓莹,但她一通也没有接。
我俩一起走向校舍后方,刚打开练习室的门,一阵激昂的钢琴乐句便迎面扑来,令我忍不住捣住了脸庞。
就在狭窄教室的正中央——我彷佛又看到那架平台钢琴、以及钢琴后随着节拍摇曳的栗子色长发——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幻影。教室内只见挤在一起的爵士鼓组蹲踞在幽暗的深处,左手边的迷你音响之前,还有一个编着辫子的黑发背影。
古学姊坐在圆凳上聆听着钢琴曲,整个人几乎要趴到喇叭上了。由于她没有开冷气,整个室内都笼罩在一股蒸腾的热气之中。
这——这首曲子是——
「……嗯?早啊,各位同志。」
回过头的学姊看起来已经累到极点,却仍对着我们露出笑容。雪风推开呆站在原地的我进入教室,在爵士鼓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学姊,你还好吧?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耶……」
「嗯。我昨天整晚没睡一直在听这首曲子,根本没时间放心休息啊!」
别一直听不就好了?我关上门跟着走进教室,并打开了冷气。
「这是哪一首曲子?好厉害喔……真的是人类弹出来的吗?」
「这首曲子叫伊斯拉芙,是世界上最难的钢琴曲。」
「是喔……」
可是那真的是梓莹弹的吗?她应该没有发过那首曲子才对啊!
「这是梓莹弹的吧?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年轻人,只要是东方同志演奏的音乐,你真的马上就听得出来呢!」
因为没有其他人会用这种方式弹啊!虽然这不是我听过的伊斯拉美中弹得最快的版本,不过……总之她就是能在节奏毫无失误的情况下,让人清楚地听出左手演奏部分上下移动的声音——毕竟伊斯拉美是首舞曲,或许她这么弹才是对的。
「这可是尚未发表的录音喔!我昨晚潜入东方同志家中弄到手的。」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这已经是毫无藉口可言的犯罪事实了吧?
「这可不是偷来的喔!我已经是第二次潜入东方同志家,这次终于顺利找到她的房间啦。只是没想到她发现我后一怒之下竟拿起这卷录音带丢了过来!听钢琴曲的时候被别人看到似乎令她很不高兴,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就赶快逃离了。」
「学姊,万一你被关进监狱,我会带补品去探望你的。」雪风的眼眶都湿了。
「谢谢你。在我服刑的这段期间,你可别爱上其他人喔!」
「嗯!」
「一点也不好笑!不要再要宝了,小心我真的叫警察来!」
「唉,年轻人真是一点诗情也没有啊……」
这跟有没有诗情没关系吧!结果学姊完全无视于我的抗议,自顾自地拿起还接在扩大机上的吉他,以静音后几乎听不出音准的吉他切音轻轻地附和着喇叭中梓莹连续敲击出的和弦——那是令人听到后身体会跟着蠢蠢欲动的声音。
铮——一阵沉重的声音响起,然后是细碎而短促的三连音;接着雪风的鼓声也跟了进来,起初是侧钹和小鼓含蓄的节拍。随着钢琴旋律进入**,学姊的吉他也嘶吼着与其呼应:爵士鼓则随之变化成以落地鼓为主的热情节奏。
原来如此,这样听起来的确很有高加索地区民族舞蹈的感觉,十分热情但有点土。我卸下肩上的贝斯琴盒靠在墙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的座垫上。只要放着这个乐团的团员不管,她们就可以连续好几个小时不间断地即兴演奏——除了我以外。不过目前这个情况……可以把梓莹也算在内吗?这实在是个令我难以涉足的领域,这些人都不会累吗?
算了,反正是跟着梓莹录下的伊斯拉美演奏,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吧。我边想边呆呆地聆听着,曲子轻盈地跳过了中间和缓的段落(那可是我最爱的一段啊),直接进入了后半段,然后又重头开始。等、等一下?这首曲子不是这样的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完没了的啊?」
我不禁猛然起身打断了学姊和雪风的演奏。停下动作的雪风涨红了脸瞪着我,学姊却笑了笑关掉了迷你音响。
「我昨天回家后整晚没睡,把这首曲子重新取样之后剪贴了一下,然后让它不断重复。这么一来就可以当作狄斯可舞曲用啦!东方同志演奏的曲子节拍都很鲜明,很适合这样用啊!」
「你就别搞这些东西,好好睡觉吧?脸色很差耶!」
「结果根本没能跟东方同志好好谈清楚,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我再次无力地坐回放在地板的座垫上。
这么说来,集训之后有和梓莹说上话的……好像只有我一个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剩下不到一个礼拜就要现场演唱了……」
正式表演时间是这个礼拜六。再这么下去——
「东方同志根本还没碰那首新歌啊……总之我们先把它录起来吧!喂,年轻人,该准备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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