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我只好不再跟她争辩,安静地走出树林。路上有紫红色的卡车打身旁经过,应该是来弃置垃圾的吧。车子走远后,树林间的寂静更深了。隐约传来卡车和树梢摩擦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钢琴协奏曲中浑厚的合奏部分。
那的确是让人震撼到忘记呼吸的经验。若非这个女孩子在那样特别的地点弹钢琴,恐怕就不会发生如此的奇迹吧。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偷瞄她的样子。
话说回来,我到底是在那儿见过她呢?该不会是我忘了的朋友?不然怎么会毫不在乎地对我耍任性呢?
不可能吧?
如果我认识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应该就不会忘记。
在这个夹在山与海之间,坡道连绵不绝的小镇里走了三十分钟后,杂沓的住家突然映入眼帘,公车站也出现了。商店街拱门的装饰灯泡几乎都不亮了,约四层楼高的建筑屋顶上架着自昭和时代留存至今的固力果广告看板,真是令人怀念。左手边像是组合屋的小房子屋顶上挂着个上面印着站名和jr标志的招牌。荞麦面店门口除了找厨余吃的流浪猫和我们两人以外,连个会动的东西部没有。
“到了喔。”
“看也知道。”
她只吐出这几个字,就急忙往车站入口走去。
我呆站在原地思考该如何是好,结果却连个名字都问不出口。没办法,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且她还叫我忘了她。
我还是回去翻我的垃圾好了。
我背向她,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话了:
“喂,等一下……”
出声的是从公车站对面小派出所走出来的中年警察,而且他出声喝止的对象并不是我。她吓呆了,怯怯地转过身来。警察上前问道:“咦,你不是那个虾泽小姐吗?”
“……咦?这、这个……”
她吓得脸都白了。
“喔,果然没错,连穿着也很吻合。你的家人正在找你耶!听说你上次离家出走也是到这附近来啊?总之你先过来吧,我要跟你家里联络。”
跷家少女啊……而且似乎还是惯犯,看来还是别跟她有关系的好。正当我往回走、和警察擦肩而过时,却察觉到她露出求救的眼神直盯着我。糟糕,还是注意到了……
她那恳切而泪汪汪的眼神好像在说:如果不帮忙,我就怨恨你一辈子。
不,别帮她啊!
可是,已经迟了。如果看到她那样的眼神还能默默走开,我就不配当人了。
“呃……”
我对着警员那晕染着明显汗渍的背影开口了。他正要带着女孩回派出所,转过身来时的表情仿佛现在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会不会是搞错人啦?因为……她是跟我一块儿来玩的。”“嗄?”
警察的表情变得很怪,好像不小心咬到蜗牛一样。
“喂,快走吧,没搭到这班车的话,下一班还要等很久耶。”
“啊,唔……嗯。”
我跟警员点了个头之后,就跟逃过来的她一同往车站方向跑走。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总之久留无益。
买完票、通过剪票口之后,我们偷偷地看向公车站那边。
“行得通吗……?警察要是追上来,你会配合我刚刚的说法吧?”
“我、我……”她紧紧捏着车票,从我脸上转开视线:“我又没开口要你帮忙!”
“好啊,那我把警察叫回来。说谎毕竟不太好嘛。”她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不停地拍打我的背。
“以后要离家出走就去父母猜想不到的地方啦!”
“才不是!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结果搞得好像是我鸡婆一样。我该不会……被讨厌了吧?明明帮了她一把耶!
她强忍住怒气,还白了我一眼,然后往连接下行路线的月台楼梯走去。和我反方向——这让我有点放心,又有点惋惜。
就在这时,站内开始播放下行电车已经到站的音乐,很耳熟的曲子——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
“啊……”
脑袋里的灯泡突然亮了一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她是谁了。没错,刚刚不是说她姓虾泽吗?
“东方……梓莹?”
刚踏下第二个阶梯的她吓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白皙的肌肤上添了红晕,双眸就像雷阵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
难怪我记得在哪见过她,原来是在cd封面上看过啊!在电视上也看过。她就是十二岁便于东欧的国际钢琴大赛中获得优胜,同时也是史上最年轻的优胜者,初试啼声就获得满堂彩的天才少女钢琴家——东方梓莹。两年半之间发了好几张cd,十五岁的时候却突然从乐坛消声匿迹的谜样人物。
而今——这谜样的人物却在我眼前——一脸快出哭来的表情,紧握着楼梯扶手。
“……你认识……我……?”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几乎被平交道的杂音掩盖,我仍微微点了点头。我不但认识她,甚至连她发行过的所有曲目都想起来了。
“认识啊。因为你的cd我全部都有,而且……”
“忘了吧!”“嗄?”
“全都、忘掉吧!”
本想跟她说点什么,却只见她在楼梯上奔跑、一头栗色的长发翻飞。这时平交道栅栏放下的“当当当当”声传了过来,我一时之间在原地呆立了一会。
“——喂!”
一旁突然响起人声。我转头一看,才发现对面月台上有个白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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