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施摇摇头,急道:“此刻逃命要紧,不可停留!”
“爹,”赵云道:“文将军救了咱一家,我须助他脱围。”
秦施被华既数番作弄,早已气塞胸臆,此时恼得眼眶赤红,嘶声吼道:“好!赵将军,你要去便去!”他这一句怒吼,伴随着秦峰的哀嚎,更令赵云闻之心惊。
“三弟,”秦岭道:“文将军既敢现身,必有强援在后,咱逃命要紧。”
赵云这十六年,日日在父亲兄长的翼护之下,今日心中决定,却坚定无比,道:“爹,我去去就来。”调转马头,落蹄如飞,驰出数十丈,只见前方街角转出一骑,朝自己急急驰来,低低吼道:“小子,你不走,回来作甚!”正是文丑。
赵云见文丑全身而退,大喜道:“文将军,我——”
文丑挥拳作势,要砸向赵云,粗声粗气地道:“我救你出险境,你却折身而返,这算什么?”他口出怒言,但脸上却是欣慰之笑。原来他秦家退去之后,他亦晃身脱围,只是故意缓蹄在后,果然赵云忧心自己受困,折身来救,可见其对义气深重。
赵云道:“敌军凶悍,我怕你脱身不易。”
“要困住我文俊馀,倒也不易。”文丑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败势已成,咱须远离濮阳。”
“是!”赵云道:“我爹爹就在前方,咱赶了上去。”
于是两人放蹄而奔。秦施立马道中,翘首而望,见到赵云与文丑并骑而来,急急迎上,道:“文将军,救命之恩,永记于心!”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文丑道:“秦兄,且速速随我一道,与袁公会合,共谋出路。”
困境如此,秦施心中打定主意,且随袁军一路而行,见步行步,避过险境。当下深深点头道:“是,秦某愿一路追随袁公!”
赵云见父亲脸上诚恳的神情,心道:“爹爹适才向洛阳军示诚,此刻又说愿随袁公一道,话中难免有不尽不实之处;但他说了假话,却也是为了一家安危。”
文丑点了点头,道:“走吧!”双腿一挟,催马而奔。此时星月交辉,视野明晰,众人一路潜行,无碍无阻,来到城西一处旷地之中。放眼望去,只见刀枪林立,袁曹两军陈兵列马在此;数名医师屈膝弯腰,替一众伤兵裹伤敷药。东首众将围簇这袁曹二人,正在密议退兵之策。袁绍双手叉腰,仰面而立,神色甚是茫然,一扭头望见文丑,连连招手,喊道:“俊馀速来!”
“秦兄,”文丑道:“你且在此休息一阵,待我等定出计策,再行撤退。”
“是,是!”
“你家公子腿上的伤,自有医师诊治。”言罢,翻身下马,朝袁绍大步走去。
秦峰膝盖被削去了一半,医师见了这伤势,啧啧摇头。虽说秦峰鲁笨胆小,秦施动不动就对他训斥,但心中对他甚是爱怜,并不比另外三个儿子少了一分,此时听着长子的哭嚎,深知他这一生,注定一步一瘸,不禁心酸。
这一场恶战下来,场上伤兵少说也四五十人,但个个知道此时军心不能受损,均是紧抿双唇,熬忍痛楚,不肯哀叫出声,是以秦峰这般哭嚎,确实分外刺耳。颜良受了吕布当心一戟,此刻性命垂危,本该平心静气,但他脾气火爆异常,此刻却按耐不住,右掌“啪”一声砸在地上,沙声吼道:“哭什么!”
秦峰被这吼声吓了一跳,面覆惧色,闭口敛声,低低呜咽。
颜良一吼之后,口中兀自喃喃不休,一会儿朝吕布下死咒,一会儿毒骂洛阳军。朱灵就坐在颜良身旁,亲手替他往胸口敷药。
“老朱,”颜良全身已发热,迷迷糊糊,嚷道:“回城......回城!”
“不错,”朱灵点点头道:“回城养好了伤,再杀回来。”这数日之间,战友接连阵亡,朱灵心中悲虑,只怕此刻颜良亦会断气。
秦施缓缓走到近处,往颜良胸间伤口瞧去,一瞥之下,便知已然凶多吉少,口中却道:“颜将军勿忧,这伤口虽不浅,痊愈必快。”
颜良此刻已听不到秦施的声音,他汗出如浆,面如纸白,已然骂不出声,但嘴唇仍然一张一闭。
“颜良也受了重伤,”秦夫人一手抱着秦岩,一手抓住赵云的肩膀,低声道:“袁军莫非已穷途末路?”
“娘,”赵云道:“颜将军受了伤,还有文将军。”
“那倒也是!袁军有文俊馀在,便仍有一搏之力。”秦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儿啊,娘只盼能回到河北。一回河北,就算饿死,冻死,也再不离开了。”
赵云默然无语。
此时兰儿因为秦施那一句话,伤透了心,此时远远枯坐一旁,神情木然,一言不发。秦夫人向秦岭招招手,秦岭站起身来,坐到母亲身边。
“你去劝劝兰儿,”秦夫人道:“你爹爹那句话,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叫她不可当真。”
“此时正是她伤心气恼之时,只会越劝越僵,”秦岭摇头拧眉,道:“等她消了一半怨气,再劝不迟。”
“唉!”秦夫人低声道:“只怕她怨气沉积,以后——”
“何须惯着她?”秦岭打断母亲的话,大不耐烦地道:“此刻四面环敌,先逃了命再说。三弟——”他望向赵云,问道:“适才你与文将军一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只说败势已成,须远离濮阳。”
“有没有说避至何地?”
赵云摇了摇头。
秦岭双手抚额,低头沉思,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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