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求你。”管弦鸣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嘴里不断重复的这些话。
管明磊看着睡熟的管弦鸣,忍不住伸手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头。管明磊不明白,明明管家在京城里也是数得上的人家,为什么本该无忧无虑的管弦鸣好像有诸多顾忌。疯道士说他长命百岁,孤苦一生,他尚可一笑置之。可他却算不得管家人的命运。他想保她百岁无忧,愿她子孙绵延。奈何绵薄之力,无法窥破天机。
夜里起了一阵风,吹起了管弦鸣脸颊旁的碎发,这么贪凉,也不怕惹上风寒。
管明磊掩上了窗,无意间瞥见树上那抹靛蓝的影子,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的漆黑的眼睛。管明朗不是没想过除掉飞鸢,可是都让管三不着痕迹的挡回去了。管三也央了自己去跟管明朗说情,好歹是把飞鸢留了下来。是福是祸,总要让管弦鸣亲自走一遭才行。何况,那孩子身上的气运,未尝不可以利用。
一命二运三风水。疯道士念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然后就一脸嫌弃地碎碎念:“老子为你参破天机,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批命,可是有个屁用,你根本不领情。”
他如何领情?就算知道......哪里是说不婚娶就行的,可是若不是他,苏雪也不会......他也会怕,自己如疯道士批命中说的那样孑然一身。
管明磊如何不知道出身贱籍的苏雪断没有成为管府二少奶奶的机会,一丁点都没有。当日花郎大会,为博她一笑,自己半痴半傻地上了台折了桂。可是苏雪却没当回事儿,只以为管明磊是为了管三去讨那金镶九龙戏珠镯。
堂堂万花楼的头牌妙手操琴苏雪,说话自带三分笑,便是京中的纨绔子弟们都会给她几分薄面。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管明磊躲过,耍赖过,可是架不住莺莺软语,温香如玉。等他动了心,转了意,苏雪确是一脸真挚地告诉自己她变了心。
她喜欢上了一个替她捡过伞,傻兮兮的给她送来自己做的小点心的寒门子弟。说等自己考中了就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
管明磊当初躲在屋外偷听的时候,觉得心窝子像被自己亲爹踹了一脚似得。
如果不是那次他为了让苏雪死心,苏雪也就不会遇到那个穷书生。兴许也就会,原地等着他了吧?
可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苏雪就好端端的没了。都说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可苏雪偏就是个有情有义的,她噙着笑饮了鸩酒,冲着名列二甲进士赐了进士出身的穷书生道贺:“奴恭祝谢老爷心想事成。”
穷书生谢恒是谢相旁支的不能再旁支的亲戚。家中清贫,唯有这一个独苗苗,自然是希望能搏个功名光耀门楣。这样的人,怎么能娶苏雪呢?就算一架软轿抬进府,连个良妾都算不得......
苏雪活得太明白了,喜欢他的时候是这样,喜欢谢恒的时候也是如此。
谢恒想敛了苏雪的尸骨,没料想管明磊穿着一身月白衣裳,正经的竖着发带着几个小厮抬着一架绣着鸳鸯纹样的喜轿来了。老鸨子见了这个阵仗骇得差点把手绢子给扯裂了,心里却是明白了,轻声对谢恒说:“进士老爷,苏雪您怕是接不走了。”
谢恒拧了拧眉,问道:“凭什么?”
却不见老鸨应答,只瞅着管明磊冲着自己轻笑了一下。
接她的人来了。
“锦雀、绣荷,把你家姑娘扶到轿子里去。”管明磊吩咐道。
俩丫头抹了抹眼泪,把苏雪扶进了轿子。只见里头有软皮子做的带子,刚好能把苏雪固定在里头,以免磕着碰着。
满京城的人跟看笑话似的,看着管明磊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顶喜轿和整整三十二抬嫁妆,大摇大摆的前往城郊的一处园子。
管溪林得了信,气的要府里的侍卫去拿他,末了嘱咐了句:“等她下葬了再动手。”
终归是个可怜人。
自己的儿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般胡闹,行事进退毫无章法。连累自己是小,他也不怕连累了自己大哥和没出嫁的姐姐妹妹们。
若不狠狠收拾一顿,盯着管家的人可不会放过自己教子无方的错处,到时候......
管明磊把苏雪风风光光的葬了,甚至请了托着疯道士的名儿找了人给她做法事。然后腆着脸回去等着自己爹收拾自己。
他知道自己疯了才会这样。可是他忍不住。
他从没喜欢过谁,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
虽然房里有通房丫头,也没少跟女校书厮混,可是那颗纯洁的少男心可是坚守的好好的。不曾想,落在了苏雪手里。
大哥虽然是个恪守礼教的,可分明也是对他自己房里那个叫青萝的丫头有不一样的心思,又怕长辈们察觉,以为青萝是个媚主邀宠的,只好也偶尔叫老太太拨过去的云荷值夜。连自己喜欢的丫头都不能明着宠着,有什么意思。
所以父亲教训自己的时候,管明磊咬着牙死撅着不松口。不娶,就是不娶了。祸害了一个不算,哪里还能再祸害别的姑娘了。
气的管溪林大动肝火,下了狠手教训管明磊,就是管明朗来了也没用。
管明磊意识都快不清晰了,却听见门外碧珠的惊呼:“不好啦!三小姐昏倒了!”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个傻子。
怎么想了这么个法子,许是真的怕自己被父亲打死了,才出此下策。
她初来乍到之时,虚势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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