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女孩在地板上睁开眼睛。
眼神中没有焦距,只是木然地看着木质结构的天顶。
——这是,我的记忆中复苏的第一幕。
记忆杂乱,无数的光束交错着闪过,碎片在眼中聚拢成破碎切割的画面。
名为“真原星瓒”的女孩,在简湄川的操作之下失去了记忆,并被封死了想起记忆缺失原因的途径。
我抱着头,蹲坐在地面上。身旁的婴儿车里,弟弟正处于深度的睡眠中。清晨的屋内寂静无声,能够在静谧中听见弟弟那极为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所措地看向婴儿车内。脑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我会在起居室内沉睡了一晚,而小亮也在我的身旁?昨夜发生了什么?
走到凉台边,深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渐渐整理出了头绪。
我名为真原星瓒。年龄为6岁。弟弟真原亮年龄为1岁。
而我的父亲……
我困惑地偏着头。想不起来关于他的太多信息。似乎曾有什么人说过他在我出生不久便已经去世,小亮是母亲在一年多以前利用人工婴儿技术,用父亲多年前留下的他的细胞样本授精产生的试管婴儿。
母亲呢?
很奇怪,我也想不起多少关于母亲的记忆。她的面容、她的名字——一旦想到这里,思绪便强制性地卡了壳。我回想不起关于母亲的任何“身份信息”。
可是,我不是前几天夜里才刚刚见过母亲吗?不是在昨夜刚刚得知她在前几日的第一次之后越来越频繁的基因武器的无别差袭击中丧生吗?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这一切了呢?
我的视线猝然转向小亮。尽管关于经历的记忆甚为模糊,可我仍能够想起我也在什么时候经历了东奔西逃的遭遇。而袭击并没有能够避开。
记忆有些混沌不清,可我记得曾有一颗基因炸弹在覆盖了我和小亮的范围之中引爆。作为姐姐的我,却没有去挺身保护他。
是因为害怕死亡吗?
不是的。
是因为不将弟弟看作重要的亲人吗?
……不是的。
只是因为,在应激的反应中,我下意识地便选择了——保护自己。
我的庇护所,永远只为自己而开设。
仅此而已。
名为“真原星瓒”的我……是个可耻的胆小鬼呢。
我如此想着。
“呼……”
并不是因为寒冷而向手吹气的声音。
那是因为拎了太多的商品回家,而不堪重负的无奈的叹气声。
这已经是深秋时节了。我踏着西之京的落满了红枫的路面,跌跌撞撞地向回家的方向奔跑着。
商品的价格在上涨。那是因为由于夏天里时不时间歇发生的基因炸弹袭击之下,各地的劳动力开始瘫痪的缘故。而由于对于ai的警惕、要求全面禁止ai介入各类高科技生产活动的呼声日趋强烈,粮食的减产在所难免。
权威们通过媒体表示这只是暂时性的现象。对此我深表怀疑,但也没有加以更多的关注。
如我所见,内置于我的公民财产账户中的数字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月前,法务ai向我发来的财务报告中表明了那是几日以前通过中转,从我父母的账户中转来的父母遗产中的80%。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并非不翼而飞,而是因为父母的高额遗产带来的税率亦是这个十分惊人的数字而已。
那时,我带着索然无味的表情关闭了报表的界面。表格上除了具体数字之外还附带了这笔遗产可以维持我生活的预计时间——用东方人的老古话来说,大概就是所谓的“几世不愁吃穿”的程度吧。也正因如此,我才根本没有去费心计算这笔遗产的实际购买力。
不过现在细细想来——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将通货膨胀率和物价飞涨因素代入计算真是极大的失误。
不过这种失误并未在我其它方向的思考中同时产生。
数月以来,我都未曾想起过父母的名字。它们就如同电脑中被彻底格式化的数据一般,完全失去了踪影。完全无法回忆起关于他们的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这样的异状到底还是让我不得不去医院,向脑科医生求医问诊了。
“没有办法想起、甚至一想起就会感到头痛欲裂?而且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人逼着不能去想某段记忆?嘛,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了哦。”
坐在诊室里的医生从鼻梁上取下眼镜,端着咖啡杯,很以为然地点着头。她还很年轻,刚刚从医学院毕业不久,刚刚从业第三年的这位医生恰恰是我认识的人。
她名为简湄川,是母亲的好友。脑中有亮光一闪而过,奇怪的话语脱口而出。
“医生,我们这几天是不是见过面?”
她愣了一下,好奇地偏头看我:“没有吧?上次见面不还是过年的时候你母亲带着你,我和你们一起去了奈良的春日大社参拜么?”
“那,我自己想不起母亲的名字,医生知道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向她发问。
她很抱歉似地摇了摇头:“对不住,虽然我知道,但是不能轻易吐露给你听。你无法回忆起父母的名字是因为他们的遭遇被你结合起来带入了ptsd的症状中,随意向你暴露信息的话可能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她的表情很诚恳。我看不出任何一点托词的迹象,只能点了点头:“ptsd是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她已经低下头去匆匆书写病历,“没有治疗手段,但是只要不经历大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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