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过椅子,坐在床前静静凝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桐渐渐不安,双手紧攥被子。
宋子迁眸光深沉,悄悄握住她,另一手轻柔拂过她冰凉的额头,拭去一层薄汗。看来,她也做噩梦了。
雨桐深陷梦境中——
“妈妈……”她含糊地低喊。
梦里,妈妈的面容模糊,但身材苗条,打扮美艳,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跟在妈妈身后追着喊“妈妈,别走!妈妈,别丢下我们……”
妈妈停下了脚步,她惊喜地抹干眼泪,张开双手准备扑进妈妈的怀抱。
谁知,妈妈的声音那样冰冷,背对着她:“不要过来!”
“妈妈……”
“你已经六岁,该懂事了!弟弟叫青桐,以后跟奶奶一起照顾他,要是做得很好很乖,妈妈以后会回来看你们。”
“那是什么时候?”
“以后!”
苗条美丽的身影在一团白雾中消失,雨桐失声大喊:“妈……不要走!”一只手惊慌失措地在空中抓动,猛然睁开眼睛
病房里昏暗寂静,她呆呆看着天花板好一会才回神,被床前幽灵般存在的身影吓了一跳。
他、他……他怎么在?
“醒了?”宋子迁嗓音沙哑。
雨桐怔怔望着,舔舔干涩的唇瓣,然后紧紧抿住。
他听到她在叫妈妈……
她的妈妈——想到那个如美人蛇一般的狡猾女人,他脸色化作冷漠,轻轻放开了她的手。
雨桐的那只手迅速收进被褥,紧握成拳。她别过脸,闭上眼睛,仍是一副不愿跟他开口的模样。
宋子迁站起,黑色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形成一道强大的压迫感。
“不打算跟我说话么?”
雨桐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为什么不开口?”
她睫毛闪动,眼角泛过隐隐湿意。为什么?她在心底嘲笑自己!
他俯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蛋,执意扳正,“陆雨桐,你现在是生气吗?怨恨吗?你别忘记,当初没人逼你跳下去,是你自己的选择!”
雨桐张开眼睛,与他蕴藏恼怒的视线交缠,没有暖意,只有兵刃相见般的冰冷。她是个多么倔傲不屈的女子,克服心惊胆战的恐高症纵身跳下,没人可以让她犹豫。同样的,当她打定主意不想说话,也没人可以强迫!
他们俩直直看着对方,沉默散布整间病房。
宋子迁视线下移,落在她小巧苍白而紧抿的唇瓣上。该死的倔强,又该死的惹人怜爱,让他胸口又充满了那股难以释怀的饱胀,酸酸痛痛。
他无暇思考,倾身吻下去。
结果,唇还没碰到,她突然推开他,扬手就是一巴掌。
宋子迁彻底愣住了。长这么大,打架斗殴没少参加,唯独没被一个女人打过。她身体还虚弱,这一巴掌力气很轻,但举动分明是胆大妄为,让他火焰窜升,黑眸气得炯炯发亮。
“陆雨桐!”他强悍地按住她的手腕。
她疼痛皱眉,咬着唇不停地抽气,泛出水雾的眸子迸出无声的指责。
那模样……宋子迁只觉心口被什么撞击到了,悄然放松了手指,语气仍是粗暴吓人:“你这个女人!究竟在闹什么?别挑战我的耐力!”
手腕得到自由,雨桐立刻将被子拉高,将他当瘟疫一般全身戒备。
宋子迁懊恼极了,怒气无处可泄,抡起一拳重重落在她的枕侧。病床剧烈弹动,她整个身子也跟着弹动了一下,眼瞳急速收紧。也不过是瞬间,她忽又张大了眼睛,直直注视他,不躲也不避,冷静得吓人。
宋子迁无奈地收紧拳头。
谁来告诉他,女人这种生物为何如此难懂?尤其是眼前这个,直到今日,才发现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心。青桐说她喜欢他,可他怎么丝毫感觉不到?
女人的喜欢,不应该是雪彤那样柔情似水,娇俏可人,随时随地需要他一个拥吻安慰吗?她从来不找他,不缠他,不撒娇,连个笑容都吝啬。现在更好,全然当他洪水猛兽,退避三舍。
他盯着她,狠厉地迸出字眼:“陆雨桐,你要明白,一直是你欠我,我可从没欠你分毫!”
闻言,雨桐睫毛闪了闪,眼底流泻出少许痛苦。她缓缓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幽幽的夜空。隐约的白光从外面透进,天快亮了吧?
他不走吗?还要继续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吗?
他是没欠她,是她自己傻罢了!从昏迷中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听到的是他冷酷无情的话语,看到的是他跟夏雪彤甜蜜恩爱的画面……
是她自己情不自禁爱上他,明知是错,还义无反顾,用生命来为他换为一纸合约,完成他的心愿。然而,早在他冷眼看她双腿发软走上跳台时,她就该悔悟——一个男人若连你的性命都不珍惜,你的爱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奢望今生能得到一份甜蜜的爱情,但是,既然爱上了,就希望自己的爱更有价值。
宋子迁——他是帮过她和青桐很多,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陆雨桐和陆青桐。这份恩,她永远会记得,但是爱?
不,这样的男人,她爱不起,也不值得!
雨桐抿起了唇,打破冰冷冻结的空气,终于对他说出了醒来后第二句话。
“宋子迁,放我离开吧!”
闻言,他眼角剧烈抽搐一下,屏息:“什么意思?”
“我想离职,不想继续在世兴……”
“不可能!我绝不同意!”他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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