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人,再回首,一切都像大梦初醒转眼成空。
但你又确确实实和我同处一个城市,所以,我会觉得自己是否在一条将断未断悬而未决的线上,容我自大,相信这并不是一种全然的不可能。
我想你,但我现在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只能通过文字,这并非我所擅长,毕竟,这似乎并不比写一篇i论文更容易,但我还是感激这种古老的方式仍在人间,这是唯一的,可能和你产生关联的道路。
我害怕你生病,本来,如果你对我尚有分毫的万分之一感情,或者是一丝也无,我也会全力以赴尝试去追求你,因为,我想把自己整个人都交托给你,虽然对照你,我自惭形秽。但我也还是想拥有你,对此,我抱有最大的幻想,你是我的圣殿,但圣殿,偏偏是被我亲手摧毁的,这是我三十载人生里最大的罪行。
可抑郁症,让我软弱,我是医生,某种程度上我承认自己是个傲慢的人,爱冒险,喜欢挑战自我。但我不能拿你的健康当我的目标,我害怕你病倒难能愈合,医院这个地方,像一座白色巨塔,现代医学的进步与巨大发展,其实踩着无数累累白骨,死亡里孕育着希望。我期待自己可以登顶,站在塔顶,也许你会认为我太自负,但这确实是我的理想。
你让我退缩,如果你生病不能治愈,那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站在塔顶,只会更绝望。而和你的事,让我反思自己,我自问从业以来尊重每一个生命,并竭尽全力去救治每一个生命,生命本身是有光辉和尊严的,它既不是我晋升的手段,也不是我做实验的乐趣,我一直谨记恩师教导,妙手仁心,勿忘初心。
但我对你,却相反,你生病的元凶在我,我更像是奥斯维辛集中营做实验的刽子手医生,我在你面前,罪孽深重。我是医生,我却人为地把你推向疾病的深渊,这样的悖反,让我也难能看得起自己。
《圣经》里有巴别塔的故事,语言变成障碍和误会,我写下这些文字,不知道是不是也只是一段又一段的障碍和误会,是否看见了,就会明白,是否明白了,又能挽回些什么,我没有一点信心。
但这又是我必须要做的,和你倾诉。你不在,我很孤独,没有地方可以接纳这种孤独,每个房间都似乎飘着你的笑声,但我没办法自欺欺人你还在我身边。
我是无神论者,但对于你,我希望神可以眷顾我,不要让你生病,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但我还是希望我自己能成为那个更好的男 人,对你而言。因为,我舍不得。
我这个样子,的确配不上你,但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配的上你。没有人,程程,你让我知道被信任着被深爱着是怎样的一种幸福,我却在持续迷失,你唤醒我,可是我挥霍干净你给我的一切,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有一日我足以与你相配。
今天,带的这组学生,有个女孩子二十多岁了把牙齿吃出毛病,去看牙科。我想到你,你在我车里留下的所有糖果的味道,都不复存在,这让我更想念你,希望和你一起分享一颗柠檬糖。
写到这里,我甚至不能确定你是否会读到这些文字,你会丢掉它,不再看一眼?或者,即使读到了,文字投射到你的眼睛里,是不是早已发生微妙的偏移?让你我之间更难能回头。
但我依然不想用理性去爱你,即使我比瘟疫还要让你避之不及。
现在是凌晨三点十八分,我希望此时你是安然睡着的,梦里,不要有我。
陈清焰”
最后的落款,是更为沉默的一笔。
他写自己的名字,像红字,突然烙在胸口,她在直面这个毁灭自己终结自己的男人。
简嘉看完信,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时间带走了一切:柠檬糖、雨夜的缠绵、他的领带、清晨迷乱的吻、马鞭草和爱,只留下破旧的筒子楼、沙发布、一本暗红的证件,以及被伤害击垮、无声哽咽的人。
她抱着信,哭了很久。
陈清焰忽然出现在十三岁那一年,她月经初潮,卫生间里淡淡的经血味是少女的恐惧和羞懵。
简嘉重新抬起脸后,把信慢慢叠起,丢到书桌的最深处。陈清焰是种可怕的生物,他依然能准确无误地牵扯着自己的神经。
103里,陈清焰从黑夜里挣扎出来,他把信件忘掉,让工作和感情切割得边界鲜明,更投入和忘我,事无巨细,那双眼,让学生却更有压力,那么黑,像宇宙的某一点凝结不动。
快递员告诉他,对方公司签收,他没抱任何希望。
陈清焰只按自己的步调行事,他是这种人,没有希望的事情也阻止不了他的行动,夜里才回头,也不过是回头凝视他和简嘉共同走过的那段路。
既然他是那个大哥哥,那么,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简嘉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自己抱有过最纯真的幻想和期待,以及,两人被命运捆绑到一处那种眩晕式的相处,陈清焰就是在这种逻辑里,决定写信,来弥合两人错开的十年。
他会旁敲侧击苏娴雅,当然,对方出于职业道德不会泄露任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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