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月回以浅浅一笑,便站起身款款离去,石桌边的青瓷茶杯里,翠绿的茶叶微微打着旋儿,热气缕缕。岑可宣伏在石桌旁,柔软的发散落在脸颊边,毫无顾忌地直直望着白莫寅,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也不说话。
白莫寅看她那呆呆的样子,颇为好笑地道:“怎么了?”她摇了摇头,不予解释。白莫寅又道:“还没睡醒?“岑可宣仍旧愣愣看着他,不发一言,这倒令他有些疑惑了,偏头细细打量了她片刻,这才望进她的眼眸里,轻声问道:“是方才说话吵到你了?”他的眼神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温和,语气里更是十足的迁就。
岑可宣这次却没再摇头,她坐起身来,手肘依旧轻轻搁在石桌上,缓声说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她的声音很轻,说完后又是愣愣瞧着眼前人。白莫寅亦未搭话,静候她的下言。
“我昨晚在梦中,瞧见咱们自小便是相识的,你教我骑马,射箭,带我逛街,同我一道吃洛阳街上的冰糖葫芦。”说到这里,岑可宣脸上突然露出些笑意,“你说,若这些都是真的,那该多好。”
白莫寅原先以为她无非做了什么怪梦,神情如此怔忪,却没料到竟听到这样一番话,不禁失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你若果真喜欢,我明日便可以陪你去,做甚么都依你。”陪一个小姑娘做这些小事,并不是多么的麻烦困难,他也并不是腾不出时间。并且,他其实十分愿意满足她一些小小的心愿。
岑可宣却摇摇头,道:“我听说,你曾同槿月姐姐上过武当山?”
白莫寅不易察觉地微微颔首,道:“怎么?”言语间并未予以否认。
“白公子有槿月姐姐这样的红颜知已陪伴,想必是一件十分喜乐的事情。”她情绪低落地说道,眼皮微微下垂,睫毛晃动如薄扇。一片柳叶飘然掉落,微卷,碧绿中泛着点点的黄,柳叶方才落地,一个女子便款款而来。
岑可宣看清她的容貌时,微微露出诧异:“你是……“
“奴婢晚月。”那女子低头笑道,正是昨日大厅时,上楼请岑可宣入内的那个丫头。她朝二人稍微欠了欠身,开口解释道:“小姐还有事情处理,暂不过来了,她命我为岑姑娘带了些吃的来。”说着,将手上托着的清粥小菜至于桌面,为岑可宣逐一摆开,动作有条不紊。
槿月说有事不来,岑可宣却总觉得好似是自己鸠占鹊巢,将她赶走了似的,心中老大不自在。她望着晚月道:“你是槿月姑娘身边的丫头?”晚月点点头,岑可宣忽然问道:“那你也会唱歌抚琴么?”晚月道:“半江楼中知名歌姬的婢女,通常都会随主子学才艺,今后方可登台演出。”
岑可宣听了她的话,又想起了槿月那令世人倾倒的琴艺,以及白莫寅眼中露出的欣赏和赞叹,她心中微微酸涩,不自觉喃喃说道:“我若是想学,又该跟着谁?”倘若她也能这般琴艺皆通,是否也会令白公子高看几分?晚月却只当她说笑,微微一笑便退至身后。
岑可宣也不好再问,轻叹一声,便独个儿不紧不慢地吃着早点,吃了一半,惊觉白莫寅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样子,眼中带了淡淡笑意。她有些不大自在,慢吞吞问道:“白公子吃过了?”他点点头,道:“已经吃过了。”她想了想,又问道:“那我们今日做什么?何时回去?”白莫寅偏头笑道:“你觉得呢?”话中之意,倒似是一切都愿依她的意思。
“我想早些回碧柳园,昨日原是过来瞧瞧槿月姐姐,怎知一不小心便过了一夜,豆岚那丫头该担心我了。”这话一出,气愤瞬间沉寂下来,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岑可宣看看白莫寅,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晚月,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不方便吗?”
白莫寅却只沉默片刻,很快便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一会儿就回去。”旋即将身旁的茶壶拿起来倒了些水在茶杯里,递给岑可宣:“先喝点茶暖暖胃。”岑可宣松下一口气,笑盈盈地接过,一盏茶水下肚后,便再未说话,只一门心思填饱肚子,生怕令对方久等,一时间院内倒显得十分安静了。
暖日已经缓缓上升,仍带些清冷的日光,却将浮浮沉沉的薄雾渐渐驱散,穿透过招摇的柳条和翠绿的繁枝,点点洒落在寂静的院子里,堪堪是一副善心悦目的画面,特别是石桌边坐着这一身白衣的人,更令寻常的一日显得又有那么几分不同寻常。
晚月站在一旁,不自觉望着那人的身影发愣,心中想着:他气质这般出众,又生得如此好看,传闻武功更是十分厉害,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小姐,竟也单单倾心于他,他果真是与那些臭男人大为不同的。这般打量着,心中带着好奇,面色也微微泛红。正胡乱想着,却突然听见那人开口说话了。
“听说昨日景枫闹了些事?”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听起来全然不似与岑可宣说话时那般柔和。晚月心下一惊,这才恍然回神,低头规规矩矩回应道:“三公子昨日因为莲衣和一位客人发生了一些口角,并未动手。”
“是什么人?”
“是张家的大少爷,张敏之张公子。”
张敏之?岑可宣低头吃着饭,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又一个熟悉的名字。
白莫寅沉默了一会儿,才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淡淡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晚月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直到确定他没有再问下去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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