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宅院往西北方向走,绕过牡丹山,则渐渐山林越发茂密,丛林森森,张倩兰和众仆人拖着张敏之急匆匆逃走,沿着河流上游一直往北,地势逐渐拔高,终于发现了一处废弃的道观,道观里面没有一个道人,却似被当作置放枯柴的地方在用。
一眼望去,里面堆满了枯枝,唯独最东面的一间屋子里,不仅有大小不一的火炉,木架上还堆着一排排药罐,虽布满了尘埃,却稍有人气些了。
“约莫是曾经的道人炼药所用。”东方先生四处逡巡着说,“山林茂密,旁人很难再追上来,看这天气,很快会下雨,驱散我们留下的脚印和气味,我沿途已经做好了标记,如今就在这里暂时停歇下来,等候着剑笙归来便是。况且……”他说着将背上的人托着落了地,叹息一声道:“大少爷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大哥!大哥!”东方先生的话才刚刚说完,搀扶着自家兄长落地的张倩兰便惊呼出声,“大哥,你怎么样,醒醒!”发现自家兄长的呼吸越发微弱,脸色也变得难看多了,张倩兰慌乱得不知所措,忙看向一旁求助,“东方先生!”
“先把他抬到那边的床板上。”东方先生才放下人,便抬眼四顾一番,发现墙边一处破旧的木板床,连忙对陈云,贺武二人如是说道,待二人小心翼翼拍去尘埃,将人放稳妥了,他立马上前坐在一旁,掀起张敏之的衣袖,搭在他手腕上把脉。
“怎么样?大哥他……”欲细问的张倩兰,瞧见对方的脸色,不敢再多加打扰。
闭上眼睛须臾,东方先生的面色也愈发显得凝重,旁边站了一共四人,张倩兰及丫环韵真,两个姑娘跑了一路,好容易停下来,都有些喘不过气,可对眼下中毒之人的担忧,也并未减轻,而陈云,贺武二人,亦同样紧紧盯着自家少主,不敢分神片刻。
天上日光和凉风并出,忽冷忽热,如同此刻众人的心境,终于,东方先生松了手,偏头又吩咐道:“去给他取些水来。”
“我马上去……”张倩兰心慌意乱地连忙起身,抬腿便要走,被随行的陈云及贺武拦住。
“我们去就行了。”那二人说道,眼里都是担忧之色。
这一切,都被旁边的东方先生看在了眼里,张倩兰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遭遇此等变故而一路逃离出来,本就苍白的面庞在连续的奔跑后并未像常人一样发红,而是愈发的泛白。
这兴许是她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经历,然而出乎意料的,她并未给大家拖过任何一点后腿,甚至试图能够做点什么。这实在是……
东方先生摇摇头,道:“让小姐去吧,让她坐在这里,只会更加坐立不安。”
那二人虽不明所以,瞧见张倩兰眼中的坚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小姐万事小心。”他们最后如此叮嘱道。
张倩兰出了道观循着记忆往水源赶去,身子自小就很弱的她,一面努力小跑着,试图尽快找到目的地,一面已经累得喘不过气。她的头上冒着细汗,小巧的鼻尖上也挂着几滴汗珠,整张小脸乍看过去,不是旁人出汗时憋得通红,而是越发的苍白无力。
可此时的她根本无心在意这些东西,她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像无数根线团搅在了一起,理不出半点头绪来。想来方才在屋内,东方先生有一句话说得确也不错,倘若让她坐在里面,只会更加坐立不安罢了。
即便奔跑的脚步累得她无暇顾及,脑中的思绪却越发控制不住地被无数的疑问所占据,她开始思考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
据二哥所言,大哥中毒一事是那位瑶儿姑娘下的毒,他的语气如此之笃定,面容如此愤怒,她虽单纯却不傻,自然明白二哥是如何地忌惮着那位姑娘,她也明白家中眼下,就只她一个外人。
可若果真是如此,大哥为何不怪她?多日来朝夕相处,为何会是这等结果?……真的会是她吗?
那位姐姐暂住家中,这些天同住屋檐之下,张倩兰与她并非是全无交集的,有一夜,她坐在亭子里赏月,当时的瑶儿姑娘端着一碗莲子羹经过凉亭,遇见了发愣的张倩兰,便停下了脚步。
“瑶儿姐姐晚上也睡不着吗?”她当时不知为何就问出了口,对着远远站立的姑娘问道。
“若不是夜间出屋,又怎么能见到这样的景致。”那位姐姐弯起眼角,露出盈盈笑意,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顺着张倩兰的目光,望向了同一弯明月,“在我长大的地方,这样的月色并不常见,一旦见着了,我便爱坐在那树枝上,抱着我养的小猫,整整看上一整夜也不睡觉。”
“像瑶儿姐姐这样的美人,旁人见了,定然以为是何处的仙女下凡来了呢。”她想象着那副画面,山石衬碧树,明月配佳人,情真意切地说出了这番话。
“像四小姐这样子的姑娘,这些年来,也已经愈发的少了。”那位姐姐弯起眼角笑,用同样的话语回应她。
张倩兰偏头看她,不明白话中之意。
“作为一个女人,能如此纯粹地去赞美另外一个女人,这还不难得么?”
这确实难得,然而对张倩兰而言,也并不难得,并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称她为女人,不过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罢了,这听来令她有些脸红,即便对方不是男子,只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姑娘,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言果真不假。
“我只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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