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安是被震醒的,马车里修饰了软锦,却抵不住这一路颠簸。
她揪着帘子一角,觉得头昏的厉害,猛地掀开来帘子后冷风倏地钻了进来。赶车的是个瘦巴巴的老头,洛离轩在前面骑着马,却还是一身白衣,玉树临风好少年,听见动静转回头对她喊道,“可是醒了?我们已经出了洛府了。”
高子安听得不甚清楚,风太大,灌了她满耳朵轰隆声。刚穿越来时在山头,满目翠色倒还没什么感受,如今秋风瑟瑟,才觉得凉意袭人,竟是夏末秋初了。她将帘子缝隙收小了些,也是大声回应道,“怎么回事,怎么就出了洛府了?”
她似乎是被人蒙在鼓里,这一夜发生的事太多太乱,让她根本反应不及。
洛离轩没做回应,只让她赶紧进去别着了风寒。高子安心里却炸开甜甜的声音,“啐。居然睡到现在?”,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莫甜甜道,“我被人拿去一晚上了,你不仅不知道,还撩了个汉子,睡得跟猪头似的!”
高子安不知自己被迷香迷了一晚上,只觉得头和身子都难受得紧,甜甜却还在叽叽喳喳。高子安强撑了精神,才听懂个七七八八。
合着昨晚药疯并未离开,而是辗转回了高子安居处。甜甜灵力有限,隐匿不住自己,一团蓝光在肉粥的碗里显出蘑菇形状,那药疯蹲守片刻,将甜甜逮了个正着,嘴里乐开了花,不住地念叨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灵菇果然是在房内,不是在高子安身上。
药疯还没出门,便被府上陈老拦住。
据甜甜所说,陈老那可是真正狠角色。药疯见拦自己的人是陈老,脸色都僵了,只好轻车熟路随着那老头去了一间密室,将她搁置在那里。再然后,密室被人打开,却变成了另一间精美的屋子,高子安就躺在那床上睡得正香。洛离轩将甜甜放在高子安旁边,还看了她睡颜许久。
高子安惊悚万分,“他看我做什么?”
蘑菇甜的声音有些无力,“高子安你这猪脑子……”
帘外一声重重地咳嗽声,赶车的瘦巴巴老头道,“姑娘,胡城到了,还请移步下了马车。”
紧跟着高子安便听得洛离轩的声音,她一向听力很准,如今马车缓了下来,两人对话便清楚传来。洛离轩很恭敬地对那老头道,“陈老,她现在大概身子不舒服,多休息一会也好。”
赶车老头就是能吓得药疯乖乖听话的陈老?
陈老似乎颤巍巍地笑了几声,从胸腔里喘了几口气,满意道,“自然是听二爷的。老朽活到这把年纪,总算能看到二爷有个成家的盼头了。我看那位虽然男儿气了些,倒也是个好姑娘,二爷昨夜应当怜惜着些的。”
高子安这回算听懂了,这陈老头为老不尊啊!当街说啥呢!他俩昨晚刚认识就打了一架怜惜个啥啊,再说这位洛二爷貌似也只会轻功好么,谁怜惜谁还不一定呢。
高子安气得没等马车停下来,扒开帘子就跳了下来,在洛离轩的马前皱眉道,“洛二爷,我可是真心把你当贵人看,也自信咱们二人就是不打不相识的兄弟情谊。你若是再这么败坏我名声我就……”
“那么大哥,可否帮个忙,先扶我下马,我们再议?”洛离轩道。高子安“啊”了一声,手脚已经主动凑上去帮人翻身下了马,嘴里嘟囔,“下个马也要人扶?娇气!”
洛离轩施施然道,“在府里被关得久了,成日写字练剑,忘了。”捉了高子安的手,轻轻用力一握,嘴角一个不明显的笑,随即毫不吃力地跃下马背,嘴里继续道,“大哥真是帮了大忙了,小弟不甚感激。”
还在高子安手心不轻不重掐了一把。
流氓啊!这人初见时还算正经,怎么就过了一个夜发现了她是女子后,就乱撒荷尔蒙!高子安心中嘀咕,甩开手,只问道,“你不是说出不了洛府么,原来是骗我的?”
洛离轩吩咐陈老些许杂事,牵着马,道,“先吃饭。”
高子安安静了片刻,又想起一事来,猛地问道,“药疯人呢?”
这回洛离轩重重地叹了口气,收住脚,“问东问西的女子可不受人喜欢。药疯自有别的事情。有空关心他,不如问问我的事情。”而后牵了她手,领着高子安进了家酒馆,点了家安静些的厢房,两人坐下喝酒吃菜。
洛离轩抹着嘴,在他自个儿点的一堆鱼肉里挑挑捡捡,极为挑食。高子安看不下去,真心觉得酒菜太不好吃。动了几筷子,便默默收了手,东张西望起来。
洛离轩也住了筷子,望着高子安英气面容,叹气道,“可惜到底是个女子。”
高子安却是懒得再理睬这人,也懒得再问些什么。忽地耳里听见喧哗声,抬头望去,二楼竟是有个说书人在讲着,周围已是围了许多酒客。
她有心去听,却猛地听到“洛二爷”三字。
“六年前一夜,霍安城真是风无声、夜黑黑,万籁俱寂时,只听得一声惨叫!那洛府的洛二公子与药疯子正是你侬我侬,被这一声惨叫吓得魂飞魄散,在那药疯子身上吓得一个哆嗦!”
高子安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
“再说来人——正是那鬼面炎君!那昔日白净脸上满是妖族斑纹,自那窗外进来,瞅着那做苟且之事的二人,眼里那可是冷光烁烁,好不可怖!你猜怎么着——洛家几代为人正直刚烈,底下却出了个妖族的小兵——正是这鬼面鬼炎君!”
那说书人接着道,“那鬼面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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