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昭雪花了些时间终于了解到陈迟女扮男童的装束。这边陈迟已经逐渐察觉出陈大夫的不同来。
陈大夫走出门去,但凡遇见个人便是对他一福作揖。这院子里的女孩儿对何文瑞是尊敬的,但有些距离感,而他们对陈大夫却是亲昵敬重的。在盐城,大夫终究是经验丰富年纪大些的才叫人尊重,而年纪如此轻的陈大夫如今在簪花小筑却有着绝对的地位。
陈迟从几个人的聊天中理解这位大夫是住在簪花小筑的,实际上他只为这里的人诊疗,这前前后后十几年里陈大夫从没有给任何一个外人看过病。陈迟是第一个。
陈迟觉得这才是奇迹,何文瑞如何能让这位专用医师为自己诊疗?并且这小筑的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从后院到前厅,陈迟都跟在昭雪身后。何文瑞与陈大夫讨论些医理,过往,何文瑞确实不学无术,但没人能说五年前的他是不学无术的。在他成为秀才前始终是整个何家知识最为渊博的人。
“爷,您现在回去是否有些冒险?”陈大夫让昭雪去叫花魁瑟舞还有瑶琴一并聚聚,昭雪刚走,他便问何文瑞。
“是时候了。既然我在何家,多少还要管那个家的。”
陈大夫皱眉,扫过陈迟两眼,道:“这孩子是您的亲生骨肉吗?”
“她是何家的骨肉。总得还他们这个人情,便让我还吧。”何文瑞道,“那边那位最近潜伏在哪?有没有太大动作?”
陈大夫面露不忍,自去年由何文瑞接手簪花小筑的势力开始,便由陈大夫逐渐收拢手上力量,而多少知道一点情形的那位爷,注定要成为这场局中的弃子。
“小爷一路北上,中途遇见悍匪两拨,我们……我们保护不周……”
“陈跃他……”何文瑞望向远方,想起一些时光,他感受到这个时代这些人们有多么可怕,他替陈跃也替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悲哀感。
“小爷没有死,我们折了几个人,端了那窝匪徒,只是小爷他……右手也废了。”陈大夫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旁的陈迟听着对话脑袋里嗡嗡嗡地响“右手废了……”
“陈跃……”
陈跃是谁?他和曾经的自己是一个姓。
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是谁?
陈迟努力撑住自己想继续听下去,然而耳朵里仿佛塞进了一个蜂窝。
嗡嗡嗡……
嗡嗡嗡……
“陈哥……我们的女儿……”她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女子充满喜悦又满是疲惫地说话。
“秋阳……秋阳,可我……我得走了。再不走你们也会被连累的……”有位男子焦虑地说。
“陈哥,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我不怕死……”
“孩子呢!刚出生的孩子还要你照顾!求求你,秋阳,照顾好她,照顾好你自己。”
“陈哥……”
“何兄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帮助你们母子的……啊,她叫什么好呢?”
隐约传开了女子隐忍的哭声,她呜咽地说:“迟儿……她来的太迟了,还记不住自己的父亲……”
“迟儿,陈迟……迟儿……乖,别闹你娘……爹走了……”
随后一片混乱的声音,隐隐约约有许多人赶了过来。
陈迟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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