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可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这句话配着潇洒离去的背影,气势十足。
如果沈长清没有一瘸一拐。
白佑澜想配合一下气氛,努力绷着脸,还是在沈长清膝窝一软差点下跪的时候笑出了声。
一瘸一拐的沈长清:很好。
最后沈御鉴被长风送了回去。
至于太子爷则是收拾好心情,准备去面对书房自己心情不好被搁置的公务。
不管心情怎么样,总是有事情做的。
拿着毛笔的白佑澜深深感叹。
皇宫。
张顺正在外间低声吩咐下人们将屋内的炉火燃得旺些,东辰帝的身子过了年,越发不好了。到底是上了年纪,年轻时能顶着暴雪跪在青石板上,就为求先皇开恩莫要将年幼的妹妹嫁往北漠和亲,如今哪怕冬天就要过去,也离不开暖炉毛裘。
“张公公,”梧娉向张顺行了个礼,示意身后跟着的宫人停下,“我们娘娘给陛下做了些羹,劳烦公公通报一声。”“还是贵妃念着陛下,姑娘稍等。”梧娉是柳嫣身边的心腹,跟着贵妃的年头不小。柳嫣独宠多年,纵然是性子温婉,除了闵妃,后宫之中无人敢寻她不快。
就算是闵妃,也不是从皇后将为妃子?
后位高悬,谁不心动。可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谁登上这个六宫之主的位置。
“皇上,荣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送了些吃食。”张顺立在一旁,劝慰着,“皇上,这事情天天有,还是先歇歇吧。”“把吃食留下吧。”东辰帝手下不停,“你端进来。”
等东辰帝吃完,张顺瞧着皇上的脸色好些,凑了上去:“皇上,可还要添些香火钱?”“又没了?”东辰帝停笔皱眉,“这未免也太快些。”
“皇上,老奴本不该多嘴。”张顺觑着东辰帝的脸色,斟酌着说,“香火钱自然是还有,只是这事情若是走露了风声,太子怕是彻底离心啊。”
张顺对太子的印象不深,一来太子幼时离宫,跟东辰帝素有隔阂,眼下更是在外另设太子府,尚未入主东宫。二来太子还在宫中时,肃贵妃防人防得紧,他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也是多有不便。
眼下劝说,不过是惦念着些肃贵妃。
肃贵妃是谢相最小的女儿,是千娇万宠长大的。谢相疼女,又非一味溺爱,小姑娘知礼守节,待人接物处处都显大家风范。
只是性子单纯,不知世事凶险人心善恶。
谢正微将她护的太紧,生怕她被外界伤的体无完肤,本想着借着相府的权势为yòu_nǚ选一门如意亲事,莫教被人欺压了去。
本来是没错的。谢正微那时便已声名显赫,有这么娘家在身后,谁敢欺辱相府的嫡女?纵是谢相不幸百年,谢家三郎也初露锋芒,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俨然是一代名将。有父亲兄长照拂,谢岫嫁到谁家,对她都只会是一段好姻缘。
谁料想到,她最后是入了宫。
谢正微再不愿意,也拗不过谢岫的不依不饶。
天意难料。
谢峤战死沙场,谢岫紧随其后辞别人世。
张顺还记得谢岫,那是一个明显不适合皇宫的人。她被保护的太好,连普通后院的勾心斗角尚难以招架,又怎么能在这深宫中活的长久?只是他以为命不久矣的人不仅活了下来,还生下了一个聪慧的皇子。
谢岫天真烂漫不懂人心,舍得应自己的全部真心去相信一个人,待人好,现在还有人念着她的好处。
“不必多言。”东辰帝挥手,“朕心中自有决断。至于太子离心,张顺,他和朕从未一心过,何来离心之说?”“到底是父子连心,太子也许只是怨皇上未将他养在身边。”张顺将头埋的更深,“八皇子不是和皇上就很亲吗?”
“张顺,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白佑澜的说客?”东辰帝不欲将话题进行下去,对张顺怒目圆瞪。
“老奴惶恐。”张顺直直跪下,伏在地上依旧不停,“老奴从来不是太子的说客。”“不是?”东辰帝怒气更甚。
“皇上,老奴确实不是太子的说客,老奴只是念肃贵妃。”张顺将头磕在地面上,“肃贵妃若是知道,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啊。”
东辰帝默然。
谢岫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张顺本想再接再厉,东辰帝的话却抢在他之前出口:“朕也不曾要他性命。张顺,若是太子登基,澄儿可有活命的机会?”
自然没有。
白佑澄不比白佑澜笨,他差就差了年龄和经历上。白佑澜不傻,怎么可能留下一个潜藏的危险?
但是反过来,白佑澄登基,白佑澜又会有活命的机会?
微乎其微。
“不是朕狠心,太子手段狠辣,他若是为帝,朕的皇子还能活下几个?”面对东辰帝言语轻巧的询问,张顺答不上来。
谢岫为人良善,白佑澜却不是什么好人,像极了东辰帝年轻的样子。
他怕白佑澜登基,会重演他当年的那一幕。
鲜血浸透土地,嚎哭声昼夜不息。
有人死在家里,更多的人死在不知名地方,孤魂流落,再无归处。
六皇子府。
“最近怎么了师父?”白佑瀛坐在方楷身边,咬着嘴唇问出这句话。方楷一僵,打着哈哈想混过去:“能怎么啊?你师父好得很。”
那为何时不时就偷偷出府,还特意隐瞒身形?喉结动了两动,白佑瀛将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师父不说,自己就当不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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