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看着白佑澄的眼神渐如死灰一般,示意他左右搀扶之人下手。只要白佑澄身死,不管白佑澜成败如何,身家性命都会无恙。
这个偌大东辰,八位皇子,死的死残的残。东辰帝不传位给白佑澜,难道要让白佑瀛这个一直被人当成棋子的人去坐那个位置么?
“王爷,”莫谷尘问道,“回府么?”
“不,”顾景摇头,目光温柔,“先去三皇子府,再去皇宫。”
他要亲手去摧毁那个端坐龙椅上的人最后一丝信念,亲眼看见白佑澜登基为帝。
早些时候,皇宫。
东辰帝瘫在床上气喘如牛,柳嫣难得地邀他来她的寝宫一同用膳。东辰帝自然欢饮鼓舞,不想用完之后竟是晕了过去。眼下虽说醒了过来,却也只能半躺在床上,费力地喘气。
太医已经诊完脉退了下去,药正在外屋煎着。柳嫣柔柔地握着东辰帝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东辰帝看着柳嫣这幅模样,突然扯出一个笑脸来。他艰难抬起手盖在柳嫣手上,眼里爱意依旧:“嫣儿,这么多年,为难你了。”
“皇上这是何意?”柳嫣娥眉微皱,不解话中意,“臣妾……”
东辰帝打断柳嫣接下来表忠心的话:“嫣儿,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和我装么?”
柳嫣心头一惊,后背立刻冒出层层叠叠的冷汗来。她小心翼翼地揣摩东辰帝心思,不敢轻易开口。
“我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闭目不看,只当你心上那人真的是我。”东辰帝注视着柳嫣,可悲自己情根深种不能自拔。因这一人闭目塞听,却也换不回她顾上一顾。
在上巳节时皇帝还会亲自到临安河去祭祀时,桃花曾擦过眼前人的眼角。她回眸一笑,柔情似水的目光向他这边往来,引得他魂不守舍心神动荡。
可少女的满腹心事和纯澈爱意给的是当初满楼红袖招的谢家三郎,于他这个局外人全无半点关系。
那是谢家和柳家之间与现在截然不同,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本就是天赐良缘佳偶天成。 更何况郎情妾意,合该是结发同车白头偕老。
偏生半路挡了一个他。
挡住了他们之间的秋波,也挡住了他们的姻缘。
他横刀夺爱,先一步向柳家提亲,登基为帝后大张旗鼓,把已经十九岁的柳嫣娶进宫来。
断送了少女的一腔情丝。
柳嫣垂目不言,悄悄把手抽出。
“你连握都不愿让我握么?”东辰帝嘴里发苦,哀求之意昭然若是。
“不愿意。”柳嫣抬眼时,伪装出的情丝荡然无存,余下满目悲愤,“你娶我进宫时,我还不恨你。我恨父亲为了荣华富贵不顾我的爱恨,我恨自己软弱无力不能和谢郎执手到老。那时我真的不曾恨你,甚至会被你感动。可我一颗心都给了谢郎,实在无法如你所愿。我愧疚过,觉得自己耽误了你。也试图喜欢上你,认了今生的命。”
柳嫣无视东辰帝迸发出的欣喜,接着说:“可是你杀了谢郎。错在我,也在他。我听谢岫说谢郎出征回来便要娶亲,热血上涌冷静不得。我知道他对我用情至深,守了我三年。他实在是拖不住了。”
“可我如何能甘心啊!”柳嫣抓着衣袖,泪珠一颗颗滚落,“我如何甘心?我本来应该和他相守到老,我才应该是他三茶六礼明媒正娶的妻!他的花轿上,坐着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任何一个世家小姐!”
“谢岫劝我放下,说她三哥的妻子温柔大方,对他定会是极好。”柳嫣想起故人,更加悲切,“那个傻孩子,她越说我也不甘心,越劝我越放不下。”
于是一时冲动,于是一夜春宵。
那夜她取了红布盖在头上,白玉酒盏摆在桌前。谢岫替她留住了东辰帝,谢峤混进宫来,为他们这一世曾想过无数次的洞房花烛草草画上记号。
东辰帝青筋暴起,早就知晓的事实被人又陈述一边,还是会激起他心中滔天怒火。
“我见你不疼洲儿,便疑心你早已知晓。可你只是冷落他,让他安安稳稳地长大。”柳嫣低低抽泣着,“我心中有愧,一心想替你再生个儿子。后来谢郎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我便彻底绝了心中念想。想着此后余生,我替他照拂他最疼爱的妹妹,养着他留下的唯一血脉,再好好对你。不图此生家族富贵,不盼我儿得等大位。我只想这么过一辈子。”
“直到你杀了谢岫。”东辰帝瞳孔放大,柳嫣泣声不止,神色却是狠厉,“你以为你瞒天过海,却不想终究没瞒过谢岫。她无忧无虑,只不过当初对你一见倾心,不顾父亲反对要嫁进宫来。进宫后还像和闺中一般,天真烂漫,以为谁都是好人。”
柳嫣无视东辰帝喃喃的低吟:“想不到吧,你自以为j-i,ng巧的计谋,连谢正微都被你瞒过去,却被她看穿了。”
“你知道么,”声音渐渐平稳,柳嫣接着说,“她死前让宫人喊我过去。我急匆匆赶到,她抓着我的手,抓出了血印,拼尽最后的力气求我照顾好白佑澜。她说你杀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对白佑澜动手。她求我照顾好他,让他好好长大。”
“我怎么可能不答应?我没履行好对谢郎的承诺,怎么可能不答应她临死的请求?”柳嫣逼近东辰帝,“我托人告诉谢正微,然后谢正微告诉我,谢郎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是你!是你和我父亲!”尖锐的声音划破东辰帝的耳膜,他看着柳嫣眼中入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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