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上,号角震天,吼声如雷,怒潮般的蹄声和脚步声仿佛来自巍巍昆仑的雪崩,往汉军营垒激扬而去,如此令人震慑的场面,胆小之人一定会为之颤栗。
“当心,下马,盾牌!”经验丰富的伊然几乎是神速地伏在了战马身后,但是他绝大多数部属可没有这么身手利落。
一堵箭矢形成的墙,一片漆黑索命的流动乌云,一坨箭镞的石碾!
在壕沟前混乱的骑队就像被猛扇了几个耳光,惨呼连连,割草般倒下一片。
晕头转向中,整个骑队都被接连到来的箭雨彻底笼罩,血雨腥风中,一个个勇猛的白马羌战士倒下了,他们的战马插满了箭,哀鸣着倒在他们身边,远远望去,犹如蓬蓬茁壮的蒿草。
侥幸生还的不是拨转马头逃开,就是躲在盾牌后面苟延残喘。
天啦撸!
郭汜脸都抽动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三排弩手像机括的发条一样进退有序,飞快地将一排排利箭射向不知死活的羌人。
眨眼间,五百弩手已各射出三箭,数以千计的箭矢嘶叫着激射而去,齐整的弓弦声犹如冰雹击打牛皮帐篷。
那么密集的箭,那么快捷的箭,那么准确的箭。
郭汜的视线一次次地被飞逝而去的箭雨所遮挡,对面呐喊冲锋的羌人们就这样被捅了一刀又一刀!
在魏辉的鸣镝声中,长弓手也加入了这个大合唱,不甘示弱的郭汜飞快地射出一串串连珠箭,要让魏辉瞧瞧,陇西将士也不是吃素的!
浑身是血的大逻便已经中了三支箭,他一手握着盾牌,一手抓住狼纛,在箭雨的间歇中奋力爬上了壕沟,继续呐喊着向汉军营垒冲锋。
不,不,那是去送死!
躲在马尸后面的伊然忍不住高喊起来,“我的儿子,别去!”
两声短促的号角,汉军的箭雨应声而停。
不,也没有停,而是转换了方向,同样被深壕戛然截断的后两梯队轻骑在弓弩的暴风雨中溃不成军,纷纷回撤。
跟在骑兵后面的步兵在稍微停滞之后,见前面凶险,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竖起盾牌开始发箭还击。
密集的火箭落入汉军军营垒,有些地方燃了起来,但很快又熄灭了,汉军营垒岿然不动。
羌人兵们也出现一定的混乱,因为他们不得不为惊慌撤退的轻骑闪开一些道路,汉军似乎对只有示威性质的对射毫无兴趣,因此反击的箭矢又稀疏下来。
“诺诺诺!”一个人的冲锋呐喊!
突然间,两军之间的无人地带,只剩下挚旗进攻的大逻便!
一个人的进攻!
天哪,在那道夺命的壕沟之后,还有一道,大逻便又跌了进去!
一直密切观望的伊然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过,先是狼纛,接着是脑袋,大逻便又爬了出来。
受伤的身体和艰难的攀爬耗尽了他的精力,勇士的步履明显蹒跚起来,速度也慢了很多。
“啊!啊!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伊然从死马后猛然跃起,高举手中的战刀:“勇士们,就是用我们的尸体,也要把这壕沟填平,冲啊!”
羌人队伍中响起一阵激昂的欢呼,指挥步兵的千万扯开喉咙号召战士进攻,重新被激励的士卒们很快又群起而上。
稍微定下神来的轻骑也陆续加入进来。
魏辉望望山上的号旗,又看看一步三摔冲近营垒的大逻便,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低声喝了一声:“马延!”
马延拇指一勾,嗖的一声,一支“鬼牙”将喘着粗气的大逻便完全射穿。
他似乎咳嗽了几声,在滴落的血流中,拄着狼纛,慢慢地跪了下来,最后蜷缩成一个流血的旗桩。
数千狂暴的羌人步兵跃下几乎被尸体填平的第一道壕沟,潮水般涌向第二道已经暴露的壕沟。
这次,不仅是弩机,所有的长弓也加入到箭墙中。
惊人的射速和命中率造成了可怕的死伤,进攻的突骑施人每迈出一步,都会留下无数血淋淋的尸首。
但是,他们仍旧前赴后继地前进,最前面的战士毫不犹豫地跃入壕沟,搭人梯,竖矛杆,想尽办法攀登而上。
很快,砦角地带边缘出现了这些敢死队员的身影。
“汉阳军,准备出击!”夏育大叫,冲红色龙骧旗挥挥挽天弓:“杀!”
按捺不住的汉阳军排矛手弃了手中的长弓,挺枪挚盾,移开拒马枪,分列出阵。
最前面的是二百重铠长矟的甲士,后面是一百紧握标枪橹盾的轻装排矛手。
第一轮投出的标枪不仅迟滞了羌人的进攻,也为汉阳军沿沟列阵赢得了时间。
当橹盾的铁镦猛然戳入泥土时,羌人人发现,他们就算爬上沟沿,面对的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从橹盾一侧伸出了两百枝硕长尖锐的矛尖,蜂拥而至的羌军步卒犹如扑火的飞蛾,一个个灭亡在它面前!
橹盾迅速前移至沟沿,躲在橹盾巨大阴影里的轻装士卒瞄也不瞄,将手里的标枪径直掷下沟去,血雾蒙蒙,有的血柱喷得很高,甚至溅上了沟沿。
而前排的重甲战士手里则是从张飞处学来的丈八长矛,他们沿着壕沟排成一线,一面抵挡对方的箭矢,一面用长枪往壕沟里乱戳。
正在奋勇攀登的羌族战士像秋日里的落叶,一个个中枪滚落下来。
橹盾长枪,本就是汉军的看家本领,如今又是占尽地利之便,自然战力出奇强劲。
久经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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