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琼原本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忽然听到皇后如此阴沉的话语,心中蓦然一惊,忍不住抬头朝皇后望去,正好看清她眼中一闪即逝的狠辣。
他不免有片刻愣神。
也许是自欺欺人,也许人都会潜意识记住最美好的东西,陆妙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纯净明朗的少女,哪怕她亲手杀了安帝,因着没有亲眼所见,高琼总是没法将心狠手辣这四个字与陆妙容连在一起。
只是方才皇后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犀利的幽芒,着实让他心中一“咯噔”。
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意识到,陆妙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陆妙容了。
皇后是何其精明之人,很快感到了高琼神色的变化,忙收起眼中的狠厉,浮上一丝心酸和黯然,看向高琼幽幽道,“公仪焕在世时,她仗着得宠,明里暗里给了我不少小鞋穿。阿楚那件事,在她府上发生,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关系在里头。陛下,我恨啊!”
说着说着,已是泪水盈目,泫泪欲滴。
高琼神情复杂地抿了抿嘴,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长帝姬不过一介女子,朕若是赶尽杀绝,难免给百姓留下凶残暴戾的印象,于朕的统治并没有好处。若是阿容不想在宫中见到她,朕便将她变相监禁起来如何?”
见高琼并不应允自己的请求,皇后心中恨恨,只是面上仍是一派黯然之色。她低垂着头,沉默良久,才抬眸望向高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道,“陛下,长帝姬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有极大的野心。”
说完这话,她成功地看到高琼的神色变了变,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到底是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地知道高琼的逆鳞在哪里。
他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也坐得不大稳当,一旦出现会危及到他统治的因素,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消灭。
所以,若想让他除掉一个人,你必须要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对他的统治,有威胁。
皇后低了头,嘲讽地勾一勾唇。
高琼啊高琼,哪怕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不管做什么,他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他自己。
见高琼似在沉思,皇后又趁热打铁道,“陛下应该知道,当初公仪焕继位之时,公仪姈帮了他不少忙,当时展现出来的雷霆手腕令众人侧目。而公仪焕在位的这些年,公仪姈亦没有丝毫收敛,处处结交群臣,广纳门客,若说她是没有野心之人,陛下信吗?”
高琼缓缓抬头看向皇后,“那依皇后的意思,朕该如何做?”
“陛下担心的,不过是这天底下的悠悠众口。可若是长帝姬先发难呢?这舆论的风向,还会倒向长帝姬那一边吗?”
高琼皱了皱眉头,“阿容是说让朕逼长帝姬造反?”
皇后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没错。”
高琼面露狐疑之色,“如果真如皇后所说,长帝姬不是一般女子,她又怎么会乖乖跳入朕的圈套?”
“陛下应该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公仪姈她还有一个逆鳞。”皇后神情阴冷。
高琼却仍有几分犹豫,迟迟不肯松口。
皇后心中愈凉,嘴角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放心吧陛下,此事便交给我吧。我绝对不会让陛下的名声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只需要陛下陪我演一场戏即可。”
皇后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高琼若是再不应,难免会生了嫌隙,遂挤出一抹笑意,“阿容真是朕的贤内助啊。那此事,朕便交给阿容了。”
皇后勾了唇,眼角曳出一抹凉淡,目光缓缓看向窗外。
南锦太始元年二月,贤嘉长帝姬府墓园遭不明人士入侵,驸马容玦之墓被蓄意破坏,尸骨被掘,更遭人为鞭挞,裂成数段,现场一片狼藉。
贤嘉长帝姬闻讯赶到,看到现场惨状,哀恸过度,昏厥当场。
长帝姬醒后,二话未说,持利剑冲入后宫,欲手刃皇后陆妙容。两人在御花园中相遇,恰逢当时永帝亦途经御花园,出手替皇后挡住长帝姬攻击。
据在场宫婢事后描述,当时长帝姬双目赤红,似已癫狂,手握利剑,谁挡杀谁,更是毫不犹豫一剑刺向将皇后挡在身后的永帝。
幸得永帝当时刚与军中将领傅启荣在宫中商谈完毕,傅启荣陪在旁侧,见事态紧急,夺下长帝姬手中利剑,反刺回去,正中长帝姬心脏。长帝姬流血过多,当场毙命。
曾经叱咤一时受尽荣宠的贤嘉章帝姬公仪姈,就这样死于非命。
皇后陆妙容惊吓过度,大病一场。
此时传出,朝中一片哗然。永帝震怒,命新上任的延尉寺寺卿冯铭煊彻查此事。
半个月后,冯铭煊上奏永帝,称事情的始末已查清。
原来,此事竟是长帝姬一手策划而成。原因就是因南齐覆灭,她对永帝怀恨在心,欲替公仪氏家族报仇,便制定了此番计策。
驸马容玦墓地遭人破坏一事,正是长帝姬派人所为。她原本打算将此事诬陷到其对头皇后陆妙容身上,然后在打听清楚永帝和皇后每日行程后,持剑闯入宫中,意图杀害永帝和皇后。
不想当日永帝有傅启荣陪伴身侧,刺杀不成反被杀,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冯铭煊的调查结果一出,群臣议论纷纷。有人信,自然也有人不信。
此结果虽然粗看还算合情合理,但若细究,却仍能发现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譬如世人皆知长帝姬深爱驸马容玦,真的会因筹谋此事而让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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