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加浓,晚风轻飘飘地吹拂着。抬头仰望,天空就像平静的大海,那么湛蓝,那么宁静。一弯寒月,像把利剑从苍空中斜射下来,让村庄今夜难眠。
沿着水库,是一条曲折的泥土路。泥土路两旁,长着许多不知名的、蓊蓊郁郁的树,阴森森的。这是一条幽僻的小路,每天除了大队养鱼员的福林大叔,白天少有人走。到了晚上,连福林大叔的狗,也不愿意呆在那儿,悄悄地跑回家去了。所以,这里就显得更加寂静,更加恐怖了。然而,今天是个例外,一些六十多岁的老人们,个个像发疯了似的,拄着木棍,为节省时间,选择了走这段近路。
就在贾副局长主持召开“显贵分粮案”时,原大队副大队长黄世田和其他已经退下来的大队、生产队的老干部,自发地聚在玉湖坪大队供销社门前,商量着采取什么办法才能帮显贵的事。
“各位老兄弟,完们(完们)玉湖坪出大事儿了。”黄世田忧心如焚地说。“想必大家都晓等(知道)了吧。”
“晓等了哈(知道了啊)。”原银杏塔生产队队长田宇虎说。“完(我)是中嗝儿(中午)听人嘎(人家)港的(讲的)。”
“完(我)可能是晓等(知道)最迟的。”原野鸡湾生产队队长明孝军说。“完(我)是在来的路上,才听到‘饶零灌儿’和几个小儿(小孩子)坐在水库坝上港的(说的)。”
“而今(现在)不管晓得(知道)的迟与早,关键是完们(我们)歹些(这些)老兄弟在一起,商量一个么得(什么)办法,让他们放了显贵歹孩子(这孩子)。”黄世田说。“大家仔细想哈子(想想)。”
一时间,大家谁也不说话。场面很静,各自心里想着能帮助显贵书记的办法。
“mb的,刚逮(吃)两餐饱饭,乃些(哪些)得福不消的狗日的,跑到县上告黑状替哒(去了)。”
正当玉湖坪的老干部陷入沉思时,从水库排洪道边,传来几个年轻人的骂声。
“是的哈(是啊),乃天(哪天)把乃个(那个)狗日的查出来哒(了),直接送到牛通山(湘西骂人的话)替(去)。”
“他妈的mb,老子明朝儿(明天)买几根香替(去)。一咒乃个(那个)告黑状的全家死完;二咒乃个(那个)告黑状的男的是强盗,女的是娼妇;三咒乃个(那个)告黑状的生的小儿(生的孩子)没*********完(我)觉得,查到乃个(那个)人哒(了),是男的,就把他骟哒(了);是女的,就把她的mb撕乱牠(撕乱它)”
“狗日的,硬是看不得大势(大家)过几天好日子。”
几个年轻人,坐在排洪道边,大大咧咧地骂着告状的人。似乎不活剥了那个告黑状的人,难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此时,黄世田想,年轻人的思想活络一些,让他们也参加进来,说不准还真的会想出好办法来。于是,他冲着哪几个年轻人喊道:“喂!排水道边的乃几个(坐在排水道边的人),过来一起商量个事儿哈(啊)。骂人起个么得用(骂人没用),过来想哈子(想想)正事儿。”
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黄世田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那几个年轻人。谁曾想,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的笑声,把黄世田及其他老人弄懵了。他们睁大眼睛,齐刷刷地朝那几个年轻人看。
“大伯,歹点儿小事儿(这件小事),还要蔫们老人嘎(您们)替(去)操心哈(啊)。”黄世田的侄儿黄道君笑着说。
“蔫们歹些猴儿(你们这些孩子),能想出么得(什么)好办法。”黄世田说。“港(说)出来,帮蔫们(你们)参谋一哈(参考一下)。”
“不给蔫们港(不告诉你们)。港了也是白港(讲了也是白讲),蔫们搞不了的哈(你们做不了)。”
说完,几个年轻人给老人们做了一个鬼脸。
“看完(我)不打死蔫(你)!”
黄世田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去拖鞋子。
“大伯,蔫乃们(你怎么)硬是喜欢把完(我)当小孩哈儿(小孩)(啊)。们年完就可以当兵替哒(明年我就可以参军去了)。”黄道君退后两步说。
“只要完(我)活着,不仅蔫(你)是小孩哈儿(小孩),连蔫(你)爹都是小孩哈儿(小孩)。”黄世田蛮不讲理地、逗惹着自己的侄儿说,“乃们的(怎么),蔫(你)能改变?”
黄世田简直是太喜欢黄道君了。不是么,黄道君可是他们老黄家的“千顷良田一棵苗”。他经常想,他们亲兄弟三个,就这么一个男丁,不疼他疼哪个去。哪天自己死了,只有道君才能抱得起、抱得动他的灵牌子。所以,从道君一出生,他就把他当作一个宝。
有一次,道君逃学了,他爹黄世文想打他。鬼机灵的他就往黄世田那里跑,结果,黄世文不仅没有打到黄道君,反而,被黄世田打了几拳。
“道君,蔫晓等(你知道)‘窝窝(摇篮)里可以摇爷爷,但摇不了伯伯’歹(这)句话的意思么?”原野鸡湾生产队队长明孝军插嘴道。
“当然晓得(知道)啰。否则,完爹(我爹)每次和完(我)大伯闹矛盾,总是完(我)大伯赢。啊哈……哈……哈……”
在古老的湘西,民间一直恪守着“窝窝(摇篮)里可以摇爷爷,但摇不了伯伯”和“娘亲有舅”的传统。如果,某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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