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们(湘西方言,“你们”的意思)莫故作玄虚,港(湘西方言,“说,讲”的意思)一哈子。”梦华说。“不港就算了,本姑奶奶还不愿意听了。”
喜二佬并非是成心吊梦华的胃口,而是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怎样的后果。只要一不小心失口说出来,整个玉湖坪将会地裂山崩。为此,无论梦华怎么说,他俩就是“王木匠修猪篓(湘西方言,“栏”的意思)——百口不开”。
梦华心想,套是套不出他俩的话了,这么热的天气,与其和他们无价值地熬着,不如回到家里还舒服一点。想到这里,梦华拿起锄头快步回家去了。
“喂,民湖大哥,蔫还不晓等(湘西方言,“晓得,知道”的意思)吧。”成均逢人就说。“汤书记昨晚些儿(湘西方言,“昨晚”的意思)绊(湘西方言,“摔,跌”的意思)的乃个伤哈,只要一想起来哈,好很骇人(湘西方言,“吓人”的意思)的。”
“是乃们(湘西方言,“怎么”的意思)回事儿嘛。港到听哈。”
接着,成均和喜二佬这对活宝,像说相声似地,开始想当然的夸张表演。关于他俩,算得上是一对天生的民间表演艺术家。比如只有一丁点儿那么大的事儿,通过他俩的艺术加工,一定会搞得比天大的事儿来。当时年龄最长的老太爷西忠曾对人说:“成均和喜二佬这两孩子,天生就是搞艺术的艺术家。可惜生得不是时候。”
显贵摔伤一事儿,原本就没有多大点儿事。可是,通过他俩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所谓艺术加工和添油加醋,几乎看不到事实的真相了。当然,对这件事,如果是公正的或者正面的褒赞,那么,在群众中也会起到一个带头的、积极的典型形象。那样的话,他俩的超艺术创作就会被人们所接受。同时,也会赢得全大队,乃至是全公社的干群们尊敬和尊重。可是,他俩却任性惯了,简直是太任性了,任性得匪夷所思。同时,他们也惹事儿了,惹下了天大的事儿。
显贵晚上受伤,是他牺牲掉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各个生产队检查防洪防汛等工作,由于时至深夜,又累又渴望,精神一恍惚,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被摔伤了。这本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榜样,是一个很难找得到的正面人物。可是,喜二佬和成均却来了一个抹去事实真相,编造成一个“想当然”的桃色绯闻,差点儿毁了几个家庭不说,梦华差点儿就成了这起风波的牺牲品。
当然,说他们是成心,是不对的。他们的本意是想开个玩笑。可未曾想到,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事实上,始初,他们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平日里,大家聚在一起,你鞭笞我,我埋汰你。无论大事儿、小事儿,大家只要聚在马桑树下,一起说说,一起笑笑,什么不愉快啊,什么难题啊,都随笑声而去,不会储存在心里。这是其一。
其二,他俩借题发挥是常有的事儿,全大队的干部群众已经习惯了。平日里,无论他俩如何地发挥,如何地表演,如何地歪曲事实的真相,或把某件事儿说得物是人非,以达到给大家制造“乐呵儿”的目的。大家都能理解,谁都不会在意事情的真假。本着“到哪里说,到哪里丢”的原则,谁也不会秋后算账。就是秋后算账,也不过就是一些乱芝麻坏谷子的事儿,就像本地流传的一句话:“狗肉好吃,上不得宴席。”为此,他俩只顾弄点儿笑话,根本就没想到把显贵因公负伤,编造成“爬阳沟”受的伤所带来的后果。
他俩真不愧是天才表演艺术家。他们不仅仅是隐去了事实的真相,还把整个事情的前因、过程和结果等等,编造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同时,他俩不仅说得绘声绘色,而且还像舞蹈演员一样手舞足蹈。
“蔫俩个别胡编了!会出大事儿的!”
善良且怕事的民湖大哥听了,吓得一个劲地劝他俩。
“怕个么得卵。从歹哈儿(湘西方言,“这时候”的意思)起,老子见一个说一个,看那狗日的显贵能把老子乃们的。”成均大声地说。
“成均,快闭上蔫那张臭嘴。‘呸’几哈。”民湖大哥的头上,冒出一颗颗黄豆那么大的汗粒。
“民湖大哥,不是完港蔫哈。蔫的胆子也太小了哈啊,小得比mb还小的。所以哈,乃个(湘西方言,“哪个”的意思)都敢来欺负蔫。”喜二佬插话说。
“蔫俩个不是小孩子了哈。蔫知不知道蔫歹么胡说,会找来麻烦的。”民湖大哥继续劝道。
“怕个mb,狗日的显贵他做都敢做,还不准完们港吗?天底下没得歹样(湘西方言,“这样”的意思)的道理。”成均和喜二佬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民湖大哥扮了一个鬼脸后,齐声地说。
“真是两头犟尤(犟尤,湘西土语,“犟牛”的意思)。蔫俩个不把事儿弄大,心里是不会舒服的。有蔫哭的乃一天(湘西方言,“那个时候”)。”
“不哭,不哭,完不哭——”
两人像顽皮的小孩子一样,站在忠南队长经常讲话的土台子上,忽左忽右地摇摆着身子,扭着屁股,还不时的拍拍手。
午后的太阳,更加强烈了。连秧田里的水,都被晒得滚烫、滚烫的。禾苗的叶子卷了起来,失去了嫩绿的光泽。尽管人们闷热得浑身流汗,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但是,围观成均和喜二佬说书的人,却越来越多。他俩忘乎所以地歪曲显贵受伤的事实真相(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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