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宝7岁了,他的同班同学静平比他小一岁。
“哎呀……”乱糟糟的一年级(乙)班教室里突然一声尖叫。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军宝把一条小死蛇放到里头,把杨翠军吓得哭起来,静平拎起死蛇扔到教室后面的水沟里。
军宝身上穿着一套用白线布染成的蓝布春装,静平穿着一件桃花纹的薄棉衣,头发挽到脑壳后面,最主要的是衣服没有像军宝那么多补丁。因为她是土皇帝显贵的独生女儿,穿着、打扮自然就不同于其他的同学了。
“秤砣,你又欺负人!我报告老师去!”静平叉着腰气愤地说。
“臭丫头,不准叫我的外号(绰号的意思)!”军宝伸长脖子,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军宝9岁前,又矮又黑,虽然那年头日子过得清苦,但奇怪的是军宝无论吃什么,他都发胖。所以,村里的人给他送了个外号,叫“秤砣”。
“秤砣、秤砣……”静平仗着他爹显贵的势,哪能被军宝的气势所吓倒,她也伸长脖子,扁着嘴巴连连地叫着。
军宝气得不得了,一个猛冲,用头向静平撞去。静平见军宝快要靠近自己,她向教室门边一闪,“咚”的一声,军宝的头实实在在的撞到板壁上。
这一下,更激怒了军宝,他顾不得头部的疼痛,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双目圆睁,向正在教室门外发怔的静平和杨翠军追去。
杨翠军,是杨家湾大队的人,她排行老四,她爹是某公社的干部。她经常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嘴巴一鼓一鼓的,小圆脸跟个苹果似的,白白胖胖还没有被毒日头晒黑。
当军宝把静平和杨翠军追到学校的土操场桂花树旁边时,静平来了个急刹车,伸手将毫无防备的军宝推翻在地,转身拉着杨翠军又跑。军宝爬起来,绕着桂花树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静平这下更得意了,突然站住做了个鬼脸说:“秤砣,有本事你莫找杨翠军搞哒,有么得事尽找我来。”
“男子汉大丈夫,老子就是不怕你。杨翠军,你莫跑哒,我今天不打你,只打静平。”军宝不小心,又中了静平的诡计。
“臭秤砣!乱秤砣!疯秤砣!我不怕你!你来追我啊!快啊!……”静平边跑边叫着军宝最感到耻辱的外号。
军宝气急败坏地说:“站住,我代表人民枪毙你!……叭!”
黑得像泥鳅的军宝有三大出奇:一是成绩好得出奇,二是头大得出奇,三是倒过来看就像一个大秤砣,沉着呢。他读一年级时,无论是春夏秋冬,一天到晚都是打着赤脚,黄泥巴从屁股后面一直扬到他的脑壳上,怎么看他都是农民伯伯的候选人,再加上发着暴耳风,脸浮肿浮肿的,就像一个大猪头。
操场上,军宝仿佛从天而降,手一伸,就抓住了正在看球,没有一点防备的静平的小辫子。
静平疼得呲牙咧嘴:“疯秤砣,臭猪头,你再不放手,我就告诉我爹,叫你离了婚的疯瘤子爹打死你!”
军宝松了手,威胁地说:“你敢!老子原来怕疯瘤子爹,现在老子就是不怕他了,他没权利管我了。”
军宝突然问:“臭丫头,你是不是喜欢龙儿哈?”
静平脸红了:“放你娘的狗屁!……我喜欢你咧!”
“滚开去,哪个要你喜欢,小娘们!”军宝朝静平伸伸舌头说。
静平当然不会喜欢黑得像泥鳅,就像一个大肥猪头,而且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经常在班上闹恶作剧的军宝。她确实喜欢的是龙儿。
龙儿,白净而且文静得像个小姑娘,从来不说痞话脏话,除了成绩比军宝差了点,其他的什么都比军宝强。在静平眼里,龙儿简直就是从神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粉雕玉琢的人儿。
军宝一里的花拿到学校旁边的小水沟里去泡,上课铃响时,他又飞快地跑进教室,然后趁翠军不注意,偷偷地把菊花放在翠军抽屉里,坐在军宝前面的静平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军宝总爱在上课时乘老师不注意静平的刹那,扯她的头发,静平疼得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发出“唉呀……”的尖叫声。很自然地,军宝这小子免不了被老师留学、罚抄作业。静平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都得陪着军宝一起抄完作业,检查完他的作业后才能离开。
军宝喜欢上翠军,应该是从他们排节目准备参加公社的文艺演出开始。那年月,革命样板戏统领舞台,学校也不例外。当时,军宝扮演的角色是大地主,静平扮演的是地主婆,龙儿扮演的是穷困潦倒的书生,翠军扮演的是书生的妻子。当剧情进入到大地主强抢书生的妻子抵债时,没有牛屎高(小而矮的意思)的七岁娃娃,竟然也闻到了爱情的神秘香气了。
虽说军宝很淘气,也爱搞恶作剧,有事无事爱捉弄别人,当然翠军也经常遭到军宝的戏弄。唯一不同的是他戏弄翠军,纯粹是他喜欢翠军。究竟喜欢翠军什么,年幼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十年后,他才发觉他喜欢翠军的那种天生的高雅气质。
军宝很喜欢翠军,俩人虽然是同桌,但从来也不敢靠近翠军。没想到今天不仅能正面看着翠军,还能面对面地拉着翠军那双白皙的小手。尽情地享受着来自翠军身上散发出来的,犹如兰花一样的清香气味。那是一种夹杂着生命深处最隐秘的原始领地的幽香。军宝感受到这种清香,是妈妈身上绝对没有的,而且也是永远在妈妈身上找不着的。
军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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