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青跟在殷远身侧,看他家公子面色甚佳,心中刚松一口气,就见沈瑜从内院出来,马上又绷紧了头皮。
“阿瑜,饿了吧,”殷远笑吟吟招呼,“过来用早饭。”
前面那声“阿瑜”把宇青惊得嘴都合不拢,而沈瑜面含羞赧地低声说“也不是很饿”的模样,更叫他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昨日还相互不说话,怎么一晚上起来两人就要好成这样?爱称都叫上了……
宇青觉得世界很疯狂。
另一边殷远和沈瑜浑然不觉,在一起亲亲热热地用了早饭。
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两人并宇青上了陆虎备好的马车,一路西行离开洛阳。
陆虎挑的车夫都是老把式,车赶得又快又稳,沈瑜一路活蹦乱跳没有一点不适。这么着七八日,众人到了义马,殷远道:“赶了几日路,便在这里歇两天吧。”
沈瑜自然欢迎,宇青便去寻了房子,安置下来。
一路劳累,休息了两日也去了七八。
这些天忙着赶路,虽说宇青已经尽量寻了好馆子用饭,但出门在外到底不比家中,沈瑜的嘴又被养刁了,勉强吃了几日已是极限。
一在义马落脚,沈瑜肚里的馋虫又不安分起来,寻思着什么时候叫殷远再露一手。
他这点心思怎么能逃过殷远的眼睛。此人心知肚明,但偏偏不说,只等两日后沈瑜忍无可忍,蹭到他面前。
“怎么了,阿瑜?”殷远看着沈瑜欲言又止,便含着笑意问。
沈瑜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奈何他向来以食为天,挣扎了一会儿就豁出去了:“殷远,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便说吧。”声音温和,笑意款款。
沈瑜越发觉得自己没出息……没出息也认了:“就是,这几日车马劳顿,好容易歇下来,那个,不如弄点可口的东西?”
殷远见他说得磕磕绊绊,也就舍不得再逗他:“我曾闻有种东西叫‘梅花汤饼’,想来有趣,你觉得如何?”
沈瑜听着,只觉名字甚为雅致,便有了兴趣。再加上天气日渐炎热,也想吃些带汤饼,便点点头。
于是宇青奉命上街置办制作“梅花汤饼”所需材料。义马不比洛阳,他费了些功夫才采办齐全,等回了住所已是酉时。
沈瑜午饭只吃了六七成,打算等着下午一饱口福,却没料到宇青回来的这样晚,早就望眼欲穿,偏偏又有苦难言,只拿诚恳的目光一路跟着宇青。
后者被沈瑜看得发毛,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他,躲闪几次都甩不掉,只能看向殷远。
“好了,你去把东西放好吧。”殷远看够了,终于开口。
宇青长舒一口气,随殷远往厨房去,而沈瑜好奇,也便跟着。
住所的厨房不大,东西倒还齐全,宇青将买来的东西放在墙边的木桌上,一样样掏出来摆好。
沈瑜凑过去看,只见一包干制的白梅,一包檀香末,一个梅花形状的模子,几个鸡子,还有枸杞、菇,跟数样不认得的香料。
末了宇青对殷远道:“鸡已经拿去后院,我这就去洗。”
沈瑜听了,心生感慨,看来不光是殷远,他身边的侍童也是杀鸡的好手那!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宇青把洗好的鸡送了过来。沈瑜上前一看,不光毛褪得一干二净,鸡内脏、鸡爪、鸡屁股等部位都已经除去,洗得干干净净。
他“咦”了一声,殷远听见了,解释道:“这些地方多异味,若不除去,会影响汤的成色簍-u,n兜馈!?/p>
见沈瑜点头,一脸恍然大悟,他又补充说:“新宰杀好的鸡若能放置两三个时辰味道更佳,不过这回只能将就。”
沈瑜想若是真等两三个时辰,恐怕他会饿死,便也不苛求了。
殷远将整只鸡放进锅内,里面倒满方才备好的淘米水,浸泡片刻,加姜片上火煮。待煮沸,鸡表皮收紧时立刻取出,浸入一旁盛满冷水的盆中。
沈瑜看他拎着鸡来来回回数次,终于开口问““这又是做什么?”
“此法能使汤清亮不混浊,肉也不容易散烂。”殷远一边将冰好的鸡捞起,放于一个小口广肚的陶罐中,一边回答。
沈瑜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他看殷远又添水,又加各种香料,便感慨道:“只是鸡汤,也有这般讲究。”
“食不厌精,总要下功夫才行。”殷远一边说,一边盯着罐子,等汤再次沸腾起来,便用一柄木勺撇去表面浮起的细沫,又减了灶底的木炭,使罐内保持微沸。
“行了,”他将枸杞和菇尽数放入罐内,盖紧盖子:“这般等上一个时辰。”
沈瑜咂舌,殷远手上却还不停,又拿出宇青买的白梅跟檀香末。
“这些要怎么用?”
沈瑜看着微微泛黄的干白梅跟浅褐色的檀香末,脸上写满疑惑。
殷远微微一笑,将这两样混在一处,放于一大碗内,加入沸水。很快,白梅便开始犹如盛放般舒展,白梅悠悠的香气与檀香浑厚淡雅的味道混合在一处,随着热气慢慢蒸腾开。
沈瑜立刻明白这是取汁和面,深深吸了一口,赞叹不已。
果然,待水凉透,殷远将鸡子取蛋黄加入,跟面粉和成淡黄色的面团。他一手来回滚动擀杖,一手不断转动面皮,他的手修长指白皙,似乎比面团还要细嫩些;上下翻飞间弄的人眼花缭乱,只觉得仿若生花般。
沈瑜眼睁睁看着面团成了圆形的、薄薄的皮,直叹“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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