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的太晨宫,寂寥的很,我去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本书钓鱼,一头银发垂下来,似乎闪着光芒。
我笑他:“如今你哪还需要你亲自动手钓鱼,只需伸伸手,鱼儿就跳出来了。”
他回道:“我想要的若是鱼,又何需伸手?”
我晓得他说的是实话,以东华现在的功力,只需动一动意念,鱼儿便自行落入筐中了。他亲力亲为的履行这仪式,怕只是因为太孤寂吧。毕竟神仙的生命尽头遥遥无期,他又不喜与他人来往过密,总需要些事情打发时间的。
我想了一遭想不起合适的话题来,遂问他:“听人说你身边有过一只小狐狸,你把它宝贝的不成样子。如今是何处去了?”
东华的眉毛微微一动,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一张无喜无悲的脸浮上一层淡淡的伤感,却转瞬即逝,懒懒的回道:“我虽不晓得小狐狸哪里去了,却晓得墨渊哪里去了。”
我讪讪的在他身边蹲下来,觉得和这种既有本事嘴巴又好使的人待在一块真是无趣,遂伸手在他钓鱼的池子里搅了一搅,池子里的水便欢快的拍打跳跃起来。
东华眉头微皱,收起鱼竿,边往殿里走边道:“早知道你醒了是这副德行,我可不会答应墨渊救你……”
我本是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玩,忽然便住了脚,我从不晓得墨渊曾要东华救我。
他似乎有些得意,回过头来道:“你若是想听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倒是有时间给你慢慢讲的。”
他见我不语,忽然感叹道:“我所认识的少绾,虽是古灵精怪惯爱捉弄于人,却从来是善恶分明,从不目中无人欺凌弱小,更不会拿旁人的性命做玩笑。你与墨渊的恩怨,本就是个糊涂账,又何必扯上那无辜的瑶光?”
我听了冷笑一声,许是墨渊同他说了我的所作所为,不曾想一向不甚理会俗事的东华帝君也看不过我的脾性了。
东华微微叹了口气道:墨渊可不曾说过你的半句不是,是我前些日子见他憔悴,他才提起自个儿给瑶光度了些仙气,我便猜到定是你做的。若是旁人,他总不会就这样云淡风轻的算了。”
我咬了唇笑道:“他是没想就这样算了,他曾为着救那瑶光的性命专诚到魔尊府找过我的。”我冷哼一声:“他可真是对那瑶光一往情深,十七万年未见过面也就罢了,见的第一面竟是去找我兴师问罪了。”说完心里觉得疼痛,虽说我晓得感情的事从不讲究先来后到,可是墨渊一转身便把我忘得这样干净还是令我不甘。
东华挑了眉毛看着我道:“你真以为他是去找你算帐的?你睡着的十七万年里他就算忙到不眠不休也得来瞧你一瞧,只要你体内的魔之火出现异动,他便源源不断的输真气给你,从不顾及自己的修为,好几次是我强行阻止了他。旁人都说墨渊外热内冷,他做起事情来向来老练周到,你沉睡的这十七万年里,他把这三界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是却一遇到你的事便不管不顾。自你醒过来,他来我这里的次数便愈加勤勉,说是来找我品茶,他那里什么好茶没有,偏偏跑到这里来?无非是想听听关于你的那一星半点儿的琐事。但凡我不经意间说起哪张椅子是你坐过的,他便得委婉的要了去,如今你去他府上瞧瞧,杯子碗子书本几案,可全是从我这里搜罗去的。我若是不应,他便一天三时来找我品茶。他喝的我心疼,只得把你用过的全送了他。”东华笑笑:“当然,墨渊也不是爱占便宜的,凡间的珍奇古玩倒是送了我不少。虽说我不晓得他为何执意要救瑶光,但你说他为着瑶光去找你问罪我是不信的,若是说他想借此见你一面我倒是相信。”
我往墨渊房里瞧了瞧,果然以前用过的东西全部换了新的,心里愈加疼痛,我道:“你真以为我是为了她与墨渊的那桩没成的婚事对她存了芥蒂才杀她?墨渊与谁成婚我早已不在乎,只是不能是她。她害得庆姜直至今日还沉睡于紫星海底,我若是就此饶了他,我寝食难安。”
东华少有的肃穆,道:“少绾,如今三界刚刚有安稳的迹象,你自醒来便开始明里暗里的杀人报复,定会为三界所不容的,你既然担了这魔君之位,总要顾全些天下道义。”
我没想到一向避世的东华也说出天下道义的话来,兴许他与墨渊一样,自小便是正正统统的神仙,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苍生”二字,我道:“这魔君之位我是没想过的,我爹爹死在这位子上,我又如何担得?只待庆姜醒来,我便退下来,去给爹爹守守墓,找折颜喝喝酒,或许找你钓钓鱼……”我举着杯子,贴在唇上,想要把眼泪悄悄流进杯子里去,我慢慢的说:“我醒了的那日,迟迟不愿睁开眼睛,我怕我要面对没有爹爹、没有庆姜的漫长余生,我想逃避,可是我没脸逃,我自己闯的祸欠的债,我要一笔笔的还回去的。东华,你不会懂的,思念如刀割,日日夜夜插在我心窝上,我但凡有一次呼吸,便要遭受一次凌迟。东华,你不晓得,我带着滔天的恨意醒来,绝不许那些伤了我至亲的人还若无所事的活着。你大可以说世事所迫造化弄人,当日对魔族老小下了死手的那些人皆是宵小之流、做不得自己的主。可是我但凡回想起他们插在我爹爹和庆姜身上的刀口,就恨不得要千刀万剐了他们,他们已是优游快活了十七万年,这十七万年,我爹爹在哪里,庆姜又在哪里?当年我义无反顾下到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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