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之中,陈浮和方麒都在工作室中。他们面对面坐着,方麒正坐在椅子上擦拭自己的镜头,红色的戒指盒安安稳稳放在桌子上的电脑旁边。
事情已经被详尽地复述了一遍。
方麒沉默许久,然后他自嘲地笑了笑:“碰到了一个神经病吗?”
“没错。”陈浮说。
方麒又等了一会,他再问:“你觉得他这些话中……有关过去你们认识的话是真的。你不好奇他说的过去吗?”
“我十岁之前的事情?”陈浮说,“这个不太重要,我确定我是孤儿就够了。就算他曾经和我是朋友,我难道要负责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人神经病一般的感情?”
这样一针见血的形容让方麒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意。
他揉了揉脸,脸上逐渐出现了疲惫的影子:“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充分理解你为什么心情不太好。”陈浮一本正经地说,“我百分百支持你心情不太好。”
接着他心想道:和季迟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也好不了……那种表演欲简直让人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工作室在短时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陈浮扬起的唇角微微放下,他看了方麒一会,接着拿起桌上的戒指盒。
红色的绒面总容易沾染尘埃。
当他拿起这个戒指盒的时候,戒指盒的几个角已经染上了些许灰尘。
陈浮的手指在这些折角上划过,他说:“小麒……”
方麒抬起了眼。
“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陈浮说。
然后他将这个戒指盒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咚”的一声轻响,好像什么东西落在了心口,但没等方麒分辨出究竟是什么东西落在心口。陈浮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大约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走出房间的人再一次走进来,这一回,陈浮的手里还多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三个月的准备,每一张草稿图每一个计划,全都被陈浮收集在这台电脑之中。
他娴熟地打开了那个基本上每天都会打开一次做大大小小修改添加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只是一个显示着数字‘1’的文件夹,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新意,但等陈浮打开了之后,屏幕一闪,密密麻麻的子文件夹就出现在了方麒的视线之中。
同一时间,地点、计划、时间、布置……种种有关于陈浮所收集和设计的、以及期待的那些画面,全都被展现在另外一个主人的面前。
方麒:“……”
陈浮将电脑交给方麒。
他同时从电脑椅上坐到了方麒的身旁。
他将那些属于自己设计的、具有颇为拙劣的画技与色彩、以及更多的象征两人意义和过去的图片放到方麒面前。
“我们会在教堂中完成婚礼。彩色的玻璃能让光影斑驳,你喜欢由光影所带来的故事和感觉。你之前说过……摄影就是一门光和影的艺术。”
彩色的玻璃在陈浮笔下被不规律的分割成几块,黄色、红色、绿色、蓝色,一起被他尝试着排列组合了起来。
方麒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排列组合都能排列成这种毫无艺术性的地步——也非常不容易啊!
“婚礼上并不用请太多的人,我们可以请当年国外的同学,你的朋友,我的朋友。但我在国内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则不需要——而我们的家人。”陈浮声音温柔,“抱歉,我还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我曾经想通过既定的事实慢慢改变一切,因为我坚信至少他们对你的感情绝无变化……”
这是陈浮第一次和方麒说方家的事情。
他的声音理智而和缓,像波澜不惊的长河,连绵又浩荡。
“我也曾经想过,我们是否能用‘只确实地在一起,而一辈子不结婚’来取得重要的人的默认。”
“但我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毫无意义的。这是因为无法承受而妥协的自我欺骗。欺骗与自我欺骗最终的结果是,没有人会满意,没有人会高兴。”
但缠满了花与叶的玫瑰门,散落在草坪上假的雕塑和真的动物,长长的桌子上各种各样的食物。
所有的布置如流水般呈现在方麒眼前。
又是下一张图的时间了。这个文件夹里好像有无穷无尽的下一张图。
那是戒指的图,是拥有各种各样设计的、有着至少十种以上不同款式的草稿。
“我挑了我自己喜欢的偏好的来设计。然后我设计成了素面的镶钻石的只在内部有刻字字母的款式……”
方麒竟无言以对。
他说:“我还以为你是直接买成品……”
陈浮笑了起来,他拉开方麒电脑桌的抽屉,准确在抽屉里拿出纸和笔,直接将其塞在方麒手中:“既然惊喜没有了,那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比如我们共同合作,解决一下?”
钢笔带着人体所特有的温度碰触皮肤。
方麒拿着笔失笑起来。
他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转头看着陈浮,两个人的距离就只在咫尺之间,仿佛只要一个动弹都能碰触彼此,那时候一定又会是熟悉的感触熟悉的人。
他也确实动弹了。
他凑上去亲吻陈浮。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碰触、亲吻、抚摸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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