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钟收弓回马,并指遥点,大笑喝道:“姚家小儿们!再来一战!莫不是真吓破了胆?!”这一回,任他怎么骂,萧关城楼上都彻底如死水寒潭一般了。
慕容恒听说其子“首战告捷”,忙不迭地上表长安替慕容钟请功,把那同属前锋营的穆崇气地咬牙,背后暗道:“呸!没出征前就听说后秦的大将军姚硕德厉害!他还没出马,算甚首战告捷!”只是他人微言轻,又在鲜卑军中饱受排挤,竟是无人肯听。
慕容钟连日小胜之下,笃定姚硕德不在萧关,故而才摆这么出空城计以拖延时间,便在一日拂晓之际,趁萧关守备倦怠,点齐中军精兵一万,忽然发起猛攻,意欲一举破关。
云梯在弩石机的投掷掩护下纷纷架上城墙,城下密密麻麻的燕军争先恐后地簇拥而上,城墙上数百个猝不及防的老弱秦兵似被吓傻一般,混不能守,燕军更是蜂行蚁聚一般卯足了劲地鼓噪登爬,都欲争那破关头功。当是时忽然战鼓擂起,萧关两侧的千韧山壁上忽然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洞穴中的伸出数百架弓弩,居高临下不分敌我地一通连发扫射,但见一簌簌铺天盖地的白色箭雨袭来,燕兵无不惨叫着自城楼云梯上坠落,摔成不辨面目的团团血肉。
慕容钟大惊失色,知是中计,待要收兵撤退,又听身后马蹄疾起,一彪战将跃马横刀,挡住去路,竟是那后秦虎将姚硕德!他率一军早忍够了气杀红了眼的精锐骑兵伏击于此,趁乱将慕容钟的败军分割冲击,狼奔冢突之下,砍瓜切菜一般杀将过去。慕容钟被迫退至瓦亭峡,无奈之下只得强行渡河,此时正逢春汛,泾河出水口水量一夜暴涨,无数战士刚刚下水,立时便被汹涌奔腾的河水冲地不知去向。
经此一役,燕军精锐兵马损失过半,伤亡惨重,便是慕容钟本人,亦是慕容恒最终派穆崇等将重兵死战,才好歹将其抢出了重围。
捷报立即飞马传回萧关行辕——后秦太子姚兴前些日早已悄悄到了萧关,此刻他一压战报,冷笑道:“好!那些鲜卑白虏既然真敢送死,便成全他们!”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来,抽出战报,倒有些微的诧异:“两万大军,意料之中。可我想不通,怎会是……慕容恒挂帅,慕容钟为将?”
“数月之前你断言慕容冲先北后东,必先发兵攻我后秦,竟是对了。那些鲜卑白虏死也想不到,我们入冬前就早就做好准备决一死战了!”姚兴扫了来人一眼,眉目间便不自觉带上几分柔色:“你在阿房曾经与慕容恒共事颇久,对这父子两想必亦是深知的?”
姚嵩一撇嘴:“慕容恒老实持重但威权不够,不是帅才——至于那慕容钟,又一个赵括罢了!且萧关可与新平不同,自古深谷险阻,固若金汤;我们又早有战备,重兵以待,慕容永杨定亲来都尚且不能必胜,何况急于立功班师回朝的慕容恒慕容钟两父子?”
姚兴眉飞色舞道:“子峻既这么说,这一战是稳赢了的?”说罢忽然伸手握住他纤瘦的手腕:“你坐镇萧关,又有二叔带兵在外,定叫那群白虏尽数葬身此处!届时,孤便求父王,封你做尚书令,再高进一步!”姚嵩微一摇头,轻笑道:“后秦的尚书令怎么轮得到我呢?而且此次获胜也是大哥坐镇中枢指挥得当,与子峻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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