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琅摇头,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素色袍衣,只在襟口,衣摆处绣着繁复的密纹。淡绿色腰带勒在腰间,称出腰线。再梳一简单发髻,无甚坠饰。
一番装扮下来,邬琅风格气质大变。若说早晨赴宴时是妖艳牡丹,妄图占尽风光。那么现在便是清淡梨花,不争不抢,默然春风。
明月张着嘴,结结巴巴地喊:“主……主子……”
“走了,可别让衡莲君久等。”
“哦哦!”
竹心小院在王府西北偏远角落,而清雅院则坐落于王府正南,从竹心小院步行到清雅院要经过一片的莲花池,此池宽而广,池水幽深。池里本种满了粉莲,因着季节原因,徒留根茎再无花叶的池子在漫天雪花里看着有些凄凉瘆人。但是,在夏日里,这池子开满一池莲花,景色却是异常风雅。临淄王为了方便赏莲,在这池上又建了横穿莲花池的曲桥和亭台。
大雪纷飞,这莲花池上的亭子居然坐着一个人。朱色大氅在一片白茫茫里何其显眼,让人想装作没看见也难办。
所幸自己也不用往那亭子上走,看一眼那人,心底牢骚一句真耐冻也就够了。偏生那人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走了。
“燕琅,见了我就走?”
邬琅顿足,朝那红衣人遥遥望去,没有言语。
红衣人慢慢从亭内走出,绕过曲曲折折的曲桥,走近邬琅。待邬琅看清这红衣人容颜,不是那野鸳鸯是谁。
真是尴尬……怎么到哪都能碰上他。
邬琅下意识后退几步,身侧明月则是干净利落地跪下,说:“见过惊鸿公子!”
邬琅心下一惊,猛然间意识到,这个和临淄王在清雅院里野合的红衣人不会就是燕琅死敌,柳惊鸿吧!
这么一想,倒也说得通了。
未见时,邬琅便总能听到邻居们嫉妒地讨论柳惊鸿。而在众人眼里,柳惊鸿貌若天人,虽高冷傲慢,脾气糟糕,但却独有一番风情滋味。所以特别得王爷恩宠。
大商朝贵族圈内男风盛行,虽少有男妻,但在亲王阶层的内眷里,却也有给男宠的品级位置,名为府君。
临淄王男宠无数,真能被称作临淄王内眷,获得府君称号的,也只不过衡莲君一人罢了。而衡莲君是临淄王母家送过来的人,从临淄王还是皇子时便跟随左右,功劳苦劳,都抵得上这一个府君称号。
而柳惊鸿虽未得品阶,却住着府君等级的院落,享受着和衡莲君一模一样的待遇。日常举止,也俨然一副府君模样。足可见受宠程度。
鉴于燕琅和柳惊鸿的关系,邬琅只好让自己的态度不那么友好,不情不愿地给他行礼:“见过惊鸿公子。”
“哼,燕琅,急着找沈衡吗,以为有他当靠山就万事大吉了?”
“我要找谁,应该不需要向您报告吧。”
“方才宴会,欲擒故纵玩得够好啊,沈衡教你的?”
邬琅实在懒得和柳惊鸿扯皮,直截了当地说:“惊鸿公子若是如此好奇,何不直接去问衡莲君。”
柳惊鸿嘲讽地勾了勾唇,“该问,我自然会问。”
邬琅:“那便是了,惊鸿公子将我堵在这,也不甚好。我还有约,不便久留,别过。”语罢,利落地留给柳惊鸿一个潇洒的背影,连明月都长着嘴巴一脸惊讶地看他大发神威。
一路无言赶到清雅院,身上大氅已落满雪花。
院内等候的侍从见邬琅前来,赶忙上前送上手炉,帮忙脱下邬琅染雪的大氅。一边说着:“公子可算来了,我家主子好等呢。”
邬琅说:“路上见着人,耽搁了下,快引我去见你家主子吧。”
侍从说:“是。”
衡莲君在清雅院的主会客室等他,邬琅寥寥扫几眼,看壁画,看桌椅,看置物架上的瓷器古玩。屋里炉火烧得特别旺,是以衡莲君穿着也清爽,发髻松松挽着,捧着一盏茶,茶杯上纹着秀梅。
衡莲君见他进来,放下手中茶盏,盈盈笑道:“来了?坐吧。”
“我记得你喜欢吃莲蓉松糕,便吩咐厨房准备了些,就是不知道厨子的手艺合不合你胃口。”衡莲君话间,容貌俊秀的侍从已然端上果盘点心,又懂事地拉着明月退下,轻轻关上门。
邬琅视线在这莲蓉松糕点心上流连几番,笑笑:“劳烦府君惦记了。”
“应该的,你与我素来交好,我却才知你在竹心小院过得那般艰苦,实在是我的过错。”
邬琅面上露出些微苦涩来,一声叹息,“府君,即然您这般说了,我也只好坦诚相告。此番前来,实有要事相求,万望府君能圆我心愿。”
衡莲君美目微睁,问道:“何事?”
邬琅斟酌片刻,似有犹豫,尔后才缓缓说道:“琅小住竹心小院已半年有余,期间思及种种,只叹年少无知,因着冲动做了许多错事。失了王爷恩宠也是罪有应得。自落井,从那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终是豁然开朗,心思明畅了。府内纷争良多,委实不适合我久居。听闻王爷生母柔安太妃近来染病卧床,琅愿亲赴城外慈明寺常住,为太妃祈福。”
“怎么突然想去慈明寺?”
“府君,在您面前,琅也不多隐瞒了。琅自知再无得王爷青眼,又有柳惊鸿背后捉弄,在这王府内生活,怕是再难安生。琅现下只求平平淡淡度过余生,不慕其他。”
衡莲君沉默片刻,幽幽叹一声:“你心意已决?可今早那赏花会……看来是我好心办了坏事,本想为你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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