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上,虞劲烽靠着板壁闭目不语,他知晓明染依旧嫌弃自己,干脆也懒得多说话。明染踌躇片刻,却道:“我要出去一趟,跟着温嘉秀和闻人钰去东海。我跟国主协商过,他不许云京外多驻扎明翔军,怕苍沛国为此有异动。我却想趁着这机会多组织一些兵马,所以一部分兵马要放到东海去,我去选选地方。为的这个,先前拟定的各种船只还得调整一下数量,楼船少做一些,多增加大中型海鹘船。另造船之技,海边的几个船厂胜过云京附近的,因此大半的战船打算在那边做,回头我从水路带回来。”
虞劲烽道:“你不去不行?我看温嘉秀和闻人钰完全拿得下来。”
明染道:“我还是去一下好。”
虞劲烽心道这是躲着我了,只得又道:“那你去多长时间?”
明染道:“赶得紧些,年前回来。这半年你跟着风丞竺好好操练兵马,明年四月是朱鸾国大阅之年,届时国主亲自阅兵。我想让明翔军也参加,如果能得到认可,会有嘉奖。”
虞劲烽无情无绪的道:“行啊,那你去吧。”
明染沉吟片刻,侧头看看他,又道:“这半年你就住雍江侯府,客房给你留着。如果不想住客房,书房也可以,趁机多看看兵书。我会跟他们交代好,你要什么只管要去,别客气。”
虞劲烽道:“我住哪儿都一样。再住也住不成你雍江侯府的女主子。”
明染低声下气这许久,终于又憋不住了:“你就那么想当女人?病得不轻!”
他本打算七八天后出发,这又改了主意,决定明天就走。从前在西北打狼的冷静和坚忍,为着虞劲烽的胡搅蛮缠似乎已经荡然无存,明染思及此悚然心惊,是时候该出去冷静一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他带着阿宴及十二个侍卫出了府邸,同行的还有死活要跟着的明灼华,于是就让她跟着,只当用来养大伙儿的眼。阿筳和明覆珠留下看家。
闻人钰和温嘉秀早早从明翔军中抽调了两只大船等候在江边,众人扬帆起锚,顺流而下往东海而去。明染站在船头,见江上飞鸟翔集流水白沙,沿岸江山如绣佳木繁荫,想自己这次可算是落荒而逃,不禁森森佩服起车轱辘堡主来。当时太盛关两人分别之时,他可做梦也没料到自己竟会有今天。
闻听明染离开的消息,虞劲烽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他既然允许自己住书房,他也就不客气地住下,决不能因为明染不在,自己就主动退缩回虞家大院去。他还想着明染也许会有信回来,也好趁机得知些消息,结果这没良心的东西竟是一去就杳如黄鹤,无片言只字传来。
虞劲烽无奈之下,也只得把心思转到了操练兵马上去,天天随着风丞竺在江上训练兵士。风丞竺知道他是雍江侯一手提拔的人,又喜他手下这干人伶俐,对他照拂有加。
这一日从江上回来,虞劲烽忽然想到了阿暑,那一日本说是给阿暑留个住址,但自己奄奄一息地被明染带出来,竟把此事给忘了。于是又重新寻到胭华书院,他却不想再进此地,只让随行的易镡进去寻他。阿暑想来已经等了许久,闻言立时跟董香籍略作道别,挎着个小包裹就出来了。
虞劲烽不好把阿暑带到雍江侯府,于是带他去了虞家大院,只说是自己幼年认的干弟弟,如今在云京重逢,让人好生看顾着。
他要离开之时,阿暑跟出来,问道:“烽哥,你不住这里?”
虞劲烽犹豫了一下,又折回来:“住这里也行。那一日来去匆匆的,也没顾上多跟你说话,恰要问问你这些年都流落何处,过得怎么样。”
阿暑涩然一笑:“也没怎么样,就是四处漂泊流浪的,让我说还真说不上来什么。烽哥,我听说你如今是明翔军的左军都虞侯,如此我也算安心了,想来以后若能和你在一起,总不会再颠沛流离下去。”
虞劲烽见他羞涩的小模样儿,忍不住上下打量他,那个曾被自己寻了许久的小七宝就这般轻易地回到自己身边,总有些不可置信。他伸手扯过阿暑的手臂,将那刺青又端详片刻,确认无疑,方才道:“今晚先将就着,明儿我让他们安排你衣食住行,缺什么就上街买去。”
阿暑却又微微红了脸,缓缓抽出自己手臂,低声道:“烽哥可是信不过我?毕竟十年未见,我也有些不大敢相信呢。我一定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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