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郭承云全身摇晃了一下,扶住了门框,腿都软了。
那时候一人一狼在漫山遍野的花田中打滚。曾经只是一颗豆丁的自己,拧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小狼鼻尖,乐呵呵地嫌弃道——哑巴狼,如果你喊我爹,我就赏脸去你的狗洞玩。
郭承云对童年玩伴爱极的结果就是恨极。
“你叫我什么?我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叫我失望。”
他嗖地一下回头,对张清皓下最后通牒。
能伸能屈的张清皓在思索过后,选了个明哲保身的答案。
“哥哥。”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郭承云转身跑上讲台,拿起黑板擦往张清皓那边砸过去,“你站起来,让我砸你几下压压惊,刚才那个字我就当没听见,我们还是好兄弟。”
小狼从幼狼时期就没少被砸,张清皓绝不敢轻视对方的臂力。
虽然张清皓顺从地从地上爬起来,但他直觉郭承云绝对不是要压惊,而是要把人打半死。
那板擦砸过来的时候虎虎生风,阵势足以让人脑震荡,张清皓赶紧偏转脑袋躲了过去。
果然那板擦从讲台一直飞到教室后边的文化墙上。
张清皓听着那“哐当”一声,见郭承云开始去捞粉笔盒打算继续砸,顿时委屈了。
“爹。”
郭承云举着一盒粉笔的手停在半空,粉笔盒子掉下来,粉笔哗啦啦洒了满地,表情停留在张嘴结舌的时刻。
张清皓大步流星地走上讲台,把郭承云逼得倒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在黑板上,张清皓才用晦涩的神情说道:
“你活了那么大,除开我,谁拿你当回事?姓段的,你爹娘,还是潘世昭?”
郭承云的脑袋中忽然轰地一声炸开,嘴巴一张一合好半天,说不出话。
他知道张清皓这人的存在违反科学,但未曾想过会如此灵异。
连郭承云自己都早已忘记世昭哥姓潘了,凭这点就坐实了张清皓是那头狼无疑。
白眼狼在世昭哥家呆过几天,有的是机会听到世昭哥家的姓氏。
郭承云恨得想杀人,他竟然曾经跟这头白眼狼称兄道弟,唱那首该死的歌给它听,并且诉说自己有多想它,还在这头狼第二次咬自己的时候亲了它!
他想生吞活拆了自己。
愤怒值及羞耻心爆棚的郭承云呵斥道:“我才不稀罕被你当回事,你个低智商低情商的野兽,少高看你自己了,也不看你没断奶时候谁把你拉扯大,你的人样又是从谁那学的。你以为披了个人皮就能混进人堆?你能照顾好自个小命,你老爷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郭承云抵触地推了张清皓几把,却意识到张清皓越逼越紧,一张脸已经和自己的脸贴得死近,郭承云傻眼了。
“你敢!”郭承云声嘶力竭地威胁道。
张清皓的脸又凑近了些许,整个人压在郭承云身上,像一堵阴暗的城墙。
他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在郭承云鼻梁附近轰响:“所以,你觉得我没资格跟你呆在同一张照片?”
郭承云被张清皓的脑回路弄得瞠目结舌,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了:“我可没这么讲过,是我自己不想上镜头而已。说起来,我看你当时反抗得可带劲,连咬带抓,不想被我靠近的明明是你。”
“狼配不上人,你帮我擦了脸上的灰,也还是一样。”
“怎么配不上了,我也没有歧视过你。是我配不上你才对,我的脸烂了!”
“什么时候?”张清皓一时间没听懂郭承云最后半句话,“没有啊。”
“烂了!被我娘戳烂了。”
张清皓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仍是抓住郭承云的肩膀,使劲儿地摇晃他,嘴里冷静地说:“这么小一个痘,上月也冒过两个,不会烂。”
郭承云从臆想中被硬生生地摇醒,看到张清皓那近在眼前的脸,噎住了:“你敢再咬我,畜生,郭家不会放过你,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人总有种奇怪的惯性。如果一个人站在高处向下望的时候,就会因为一种莫名的吸力,产生想要跳下去的yù_wàng。
而当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张清皓的鼻息拂过自己脸上,郭承云竟然差点没控制住,想抬起下巴吻上去。
想起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吻场景,郭承云恨恨地一跺脚,在一头狼的面前做这种蠢事。
“我那天是真的在担心你,你别跟我打马虎眼。”郭承云怒目道。
很快身上的压力就消失了。郭承云这才发现刚才压住自己的力量如此之重,当那股力量消失时,自己身上居然传来没有寄托的感觉。
郭承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清皓,手足无措了好半天,才憋出心中想说的话:“你去给我搞把枪来。如果哪天你想撕了我,给我一个看不到的权利。”
“如果你觉得危险,应该远离我。”张清皓垂下头,脸上乌云密布,回座想要自行离开。
“人类的感情,你个畜生哪能懂。有时候,就算知道没好果子吃,也不会走。”
张清皓脚步停了一下,但最终仍是继续往教室外面迈步,郭承云慌不择路地问:“喂喂,你走了,我去哪?”
张清皓转头,阴森地看他一眼。
郭承云赶紧跳下讲台,捞上自,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他总归是放不下这狼小子,哪怕被说不要脸也好。
☆、弟弟的诡谲身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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