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那一年,陛下为人刺杀,恰巧被她所救。陛下醒来之时,她迷蒙未消的眼眸中充斥着沉厚的警惕与戒备,然而,当她表明自己的身份,陛下立即就变得轻松,袒露身份不说,乃至还能忍着伤口的痛意与她调笑。
当时,她不曾细想,现在回忆起来,分明是她的身份让陛下放心。看似与哪个皇子都无关联,中正不偏的安国公实则早已投入五殿下的阵营。
四位皇子争得头破血流之时,陛下坚默地隐在人后,拉拢了一个宰首,拉拢了一个平林郡王世女,通过宰首,她手中便握了王朝一半的权力,通过平林郡王世女,她又拉拢了数名宗亲。
待她终于得登大宝,君临天下,自然便要向当初支持她的拥簇回以谢意。她另立平林郡王世女为淮安君,位同亲王。让安国公继续为宰首,施以信任与权柄。
安国公拜相多年,门人无数,根基深固,又兼那时陛下初登基,必然是不如安国公积威已久,这信任与权柄,也由不得她不给。就是这样艰难的时局,她得知裴昭被害,必然暴怒,几方调查之下,发掘出隐在背后的凶手,如何肯善罢甘休。
暮笙合上眼,几乎能重现那时陛下如烈火般焚烧的愤怒与无能为力的悲哀。她只能忍,就像当年,她忍了那四个庶出的兄长十几年,等待时机,最后一击毙命。
现在,陛下登基已有三年,新君即位最易动荡的三年平稳的度过,她怎么还会继续忍下去。从裴谌所言,也可看出,他们正有条不紊地布局收网。
陛下把她要做的事都做了,让她接下去做什么!
暮笙无奈扶额。她从没有将向安国公报复作为生存下去的支柱。失而复得的生命来之不易。她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但复仇,的确是她复生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第一件要做的事,才开始做,就被陛下接手了,暮笙觉得很空落落,又很迷茫,更多的是,她发觉自己已没办法直视陛下了。
没办法直视也不能推脱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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