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刘仚成等人该如何处置?”薛万彻见李建成欲走,忙上前问道。
李建成步调未缓:“先压在营中好待着,待孤处置。”
“是。”
金丝龙纹绣的墨色战靴已看不出华贵,慕容紫英看着远远走来的太子,红氅玄甲血卷长风,骁悍凛然不敢逼视,他静待了很久,久到开始茫然,才看到眼前这一双浸透血的锦靴。
慕容紫英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太子殿下。”
“孤倒奇怪呢,怎么哪里都能遇着你。”李建成笑道,“若不想行礼就罢了,真按礼制,你这也该治失敬之罪。”
慕容紫英抬眼看他,李建成见其眼中倔强,笑得更大声了。
慕容紫英自然不会告诉李建成,他是百年前燕国王室之后,如今燕国早已灭亡,李唐继承了华夏正统,在他们眼中,当年裂分华夏立国的,都该是叛逆了。
“在下是来寻殿下的。”慕容紫英起身说道。
李建成刚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树上掉下一紫衣女子来,指着他喝斥:“快住手!莫拿你一手的血污我们琼华的衣服,我家紫英可爱干净了。”
女子着贴身的抹胸长群,革带束腰,一身衣裳全无华饰繁绣,腰间却挂着一个精致至极的雕花绘丹青竹酒筒,明显一番心思都花在了这上面,一个女子竟把酒筒看得比衣饰还重要。
“师叔。”慕容紫英见李建成并无不悦,才继续道,“这是唐太子殿下。”
“夙莘见过殿下。”女子正了面色,却只是随意地拱拱手,即又拿起酒筒灌了一口,嘻道,“殿下好生俊俏,竟比我那冷毅也不差几分,呀呀,殿下还是快把脸上的血洗了吧。”
李建成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淡声道:“既然是有事,且随孤回营,孤还有诸多军务要理,不急的话,先在营中住下,等孤理完事再说。”
慕容紫英觉得李建成的态度冷了许多,想来他们并不相熟,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这番无意变化,竟让他觉得太子待自己十分不同,凭生了亲近。
李建成打个呼哨叫来了自己的马,又踏得一路血水飞溅,在他跟前停下,高兴地打个响鼻,亲昵地用耳朵蹭李建成的衣甲。
“二位都是修者,孤怕这杀场之血,污了二位的衣裳,所以二位就骑这马回营吧,自不会有人阻拦。”
李建成的话多少有些针对夙莘方才的失敬,但慕容紫英却知他性子,心里觉得这已过而立的太子竟也有几分孩子脾气,破天荒地抬头冲他笑了笑。
慕容紫英是个见了一次后,就会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笑的人,所以夙莘吓了一跳,而李建成可没心思去注意,这个和自己孩子一般大的少年在想什么,待二人上马离去,他才慢慢地往回走。
当日,李建成就放了刘仚成等人,并许官爵,着几人回去招降稽胡各部。
唐军营地往前推了三里,处理两军尸体,打理战场,评军功,向上奏报,各项粮草军备,战马的分配等事务繁多。
两个修道者在这军营里住着,虽夙莘貌美,慕容紫英也是俊秀少年,营里少不了好男风的,然谁又敢对太子带回的人不敬,所以最多路过的时候围观猜度一番,根本没人理。
第六回
慕容紫英每日晨里练剑,简直把军营当成了琼华道场,夙莘见天跑出来讨酒,张嘴闭嘴都是太子,两个人没一个客气的。
凛凛呼啸的剑风将蓝色的长衣掀动,灵巧如舞凭添美妙,剑招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少年很出色,天资聪颖,沉稳而知进退,李建成十分欣赏他,自然会越来越喜欢,便会多几分纵容,也想让他更令自己满意。就像绝艺的雕琢师遇见独一无二的美玉,如何能放过。
李建成得知刘仚成不日将率稽胡十几酋帅来降,才抽空过来看看两人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见慕容紫英练剑,心中意动。这千年下来,李建成已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不会的事了,无论他人如何的天纵奇才,而他有的是时间,仅此,便能胜过天下。
玉剑出鞘,李建成搭下慕容紫英一招,金玉之声震颤,两人对视一眼,猝然发招对打起来。
慕容紫英的剑快而直接,善攻不善防,但他竟用出了以攻为防的意思,熟且多变,远胜同龄人的水平,怕是一些长辈也不及,但到底只是十来年的苦功。
而太子长琴执剑,已有万载春秋。
剑刃贴着脸侧掠过,却似极慢,寒凉沁入心骨,秀眉微蹙,慕容紫英在剑中看到了自己的双眼,带着惊惶,便更为惊惶,长剑脱手被李建成挑飞了出去,翻转几圈落在地上,还不甘地弹了两下。
周围忽然暴出一阵欢呼夹杂口哨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围了一圈的人在起哄,李建成拾起剑还给慕容紫英,遥点着一圈看热闹的唐军笑道:“都瞎凑和什么呢,有谁出来跟我过两招吗?”
又是一阵哄闹,有个小个的跳了跳,人堆里只伸出只手来冲李建成招了几下,嘻嘻哈哈道:“殿下剑术,御营骑兵,哪个不知啊!我们哟。”
这人忽然猴子似的从人群里钻出来,长得也是一副猴精相,李建成看得大笑:“你们如何了?”
这猴般的小夫长拍拍胸口,冲周围诸御营战士虚拱手,对着太子挑眉道:“我们御营不自谦,也只能和殿下的亲卫战个不相上下。”
这带着衅味的表情在他脸上竟实在讨人喜欢,李建成简直要忍不住笑得衣甲乱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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