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磨回到驿站,浑浑噩噩,门子来报:“县太爷打算明日升堂”,并递上了今日的开审结果。赵如磨接过驿报随手搁在桌上,不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了事。回到房间,径自扑到床上睡了。只可惜陈年往事像潮水般涌来,搅得人不得安宁。
于是,受了见到真人的刺激,赵如磨终于梦见了久别的过往。这个梦这样逼真,仿佛他一直在充斥着美梦与热望、许诺与背弃的困境中没有离开。最后,他在梦中嚎啕大哭,直至醒来。
第9章
于是,受了见到真人的刺激,赵如磨终于梦见了久别的过往。这个梦这样逼真,仿佛他一直在充斥着美梦与热望、许诺与背弃的困境中没有离开。最后,他在梦中嚎啕大哭,直至醒来。
赵如磨的名字有些奇怪是不?赵是北方大姓,本朝南人赵姓也很平常,奇怪的是他的名字。赵如磨的名字是他那个当官的爹取的,他爹虽不是一品的封疆大吏,到底也是能独当一方的人物。本家出自天水赵氏,枝繁叶茂,他爹这一支算是小宗,叔伯兄弟不多。他爹在这样大家族的熏陶中长大,受礼仪教化,本是中规中矩的,唯有一个毛病,fēng_liú。
按照家族排行,赵如磨是玉字辈的,可是他爹是个标准的文人,喜爱风月。听说他爹在少年时曾在醉后大放厥词,说,“我的儿子日后决不能按照家族排行取名,要取就在《诗三百》中挑一个”,本是醉后胡言,谁知这话被交好的拿来嬉笑,没给个准话不肯罢休。他爹就想,所谓真名士,自fēng_liú,虽是醉后胡言,未必不能当真。于是他的三个兄弟,分别叫:如切、如磋、如琢,加上他就是切磋琢磨,出自《诗经淇奥》。
赵家算是门丁单薄的,几代单传,到了赵如磨他爹这一代,齐刷刷四个亲兄弟,一时高兴坏了,想着再没有绝嗣之患,谁知fēng_liú的另一个后果是后宅不宁。赵家四个兄弟没有一个是同母所出,老大是嫡出,老二老三是庶出。而且这兄弟几人脾性各不相同,如切英武,如磋阴险,如琢温平。赵如磨他爹其实是个多情种子,只是不长情。赵大人在外面与花魁娘子难舍难分,赵夫人和几个姨娘忙着窝里斗。等赵如磨长到十三岁上的时候,他前头的几个哥哥一个个都没了。
这事说起来也很神奇:在父辈的期许,母亲的溺爱下,如切长成了一个阳光少年,能文能武,英勇正直。在某个契机的推动下,这位少年对大家族中有些事看不过眼,又无能为力,一时急火攻心,迷失心窍,疯了。如切开始在府里到处点火,还手持几十斤重的刀剑见人就砍,嚷着要杀人。赵大人回府后看到这情景伤心坏了,一夜之间白了许多头发。
赵府中笼罩着阴郁的气氛,在家主正为长子的疯癫长吁短叹的时候,府中的次子如磋却很高兴。如切疯了以后,庶子中他最为年长,家主之位就该轮到他了。一直一来,如切都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对上尊敬师长,对下友爱兄弟。有这样光芒万丈的兄长衬托着,如磋就显得形容猥琐了。如切出事之后,如磋大喜过望,可惜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了他的头脑,促使他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决定趁着赵大人在府上,在赵大人的饮食中下毒。因为赵大人在府中的日子实在是太短了,而且行踪难定。如磋怕这时不投毒,以后难有机会。可惜时运不齐,如磋脑子发热,不是所有人都跟着脑子发热,被安排去下毒的家人不敢动手,而是卷了钱财畏罪潜逃。且畏罪潜逃这事也做得不高明,被府上的人发现蛛丝马迹,着人追查。还没追查出什么结果,如磋的心理素质不太好,一时惊惧交加,死了。
如琢是在府的孩子中年纪最小的,自小怕事,身子骨也弱,见两个哥哥一个莫名其妙疯了,一个莫名其妙死了,心里头害怕,病了。大夫说北方寒冷干燥,病人体弱,经不得风,不适合在此居住。而南方气候相对温和,水土养人,若是能移居南方,也许这病会有起色,便是好了也说不定。可生如琢的这位姨娘抽风,怕即便不好了,自己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死活不肯同意儿子离开眼皮底下。正室死了儿子,心里头正怨恨,不肯插手管姨娘和庶子的事情。赵大人又实在是个不靠谱的,于是整个府邸便由着抽风的姨娘做主,求神告佛,一时府中充斥着道士僧侣,就是不肯试一试那条唯一的生路。在这样的喧闹声中,如琢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眼看就不行了。大夫们都说要准备后事的时候,姨娘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昏了过去。忽然门外闯进了一个癞头和尚,说了几句混话,在正堂念了一回经就走了,谁知这么着,病人就好了。可是,往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富家公子经过此劫突然看破红尘:原来所谓富贵一场不过过眼云烟,锦衣纨绔、饮甘餍肥不过是对追求人生真谛的束缚。若继续在红尘中耽于颠倒梦想,几位兄长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于是高堂在上、偌大家业也顾不得了,如琢执意批了大红猩猩斗篷,在五台山上受了足戒,出了家,做了和尚。
这就是赵如磨几位兄长的奇葩往事了。
就这样,赵家兄弟几个突然疯的疯,死的死,出家的出家,原本济济一堂的赵家竟在一夕之间绝嗣了。绝嗣是大事,不比家宅内耗,可以放任不管。本家的远房堂兄弟们又在一旁如狼似虎地盯着,摆出一副一有机会就会扑过来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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