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一尘缓缓蹲下身来,青筋暴起、惨白如丧尸的手托住了林萧楚的半张脸。他把林萧楚搂在怀里,下巴抵在林萧楚的头上,用冰冷得手抚摸着他的背。林萧楚小心地喘着气,死盯着他那惨白的胸膛。这个男人的身体没有温度,冰冷如死尸,唯有心跳能证明这男人是个“活物”。
“好孩子……”一尘没有表情,他五官绝美但面如死尸,整张脸似乎只有那双“蛇眼”能动。“你想活吗?”
林萧楚机械地点头,他俨然被吓得痴傻了!
“后天戌时提着灯去后山,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一尘把林萧楚松开,遮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如果有人和你说话,提灯示之!”
林萧楚点头,然后一尘松开了手,当他打算看清一尘的面貌时,领头的杂役掀开了他的被子。
“快起开,别磨蹭!”杂役中的头儿向他吼着。
林萧楚打量四周,大脑像生了锈的机器。
“我昨晚……有没有做恶梦叫出声?”林萧楚躺在床上,侧脸问道。
“你小子昨晚睡得可好了,快去干活!”
林萧楚惊魂未定,全身酸疼。难道是梦?如果是梦,怎么他好像一宿没睡的样子。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赶快起床去干活,他会被老鸨骂死的。
“来人啊,死……死人了……”
☆、头鬼夜行
“死人了……有人死了……”
天空灰蒙蒙的,雾气昭昭。空气潮湿燥热,掺杂着血腥与腐臭。泥土味硬生生灌入嘴巴里,火光透过红灯笼似血雾一般弥散开来,
林萧楚猛地坐起,火速朝后院跑去,躲在枣树后面探头观看,竟然抓掉了一块烂木树皮,树皮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蛀虫,甚是恶心。
那戚晶的尸首倒在废井旁,她眼睛睁得老大,嘴里的鲜血发黑。青砖地上的血液粘稠,爬满了苍蝇。已是大早,可是天空渐暗,土腥味儿泛滥,似要下雨。官府的人很快便赶来,但见风雨欲来,便搓足顿手,似要早早结案。
林萧楚心虚冒汗,猛然想那妖怪一尘的嘱托:“明天戌时,提灯,去后山!”
“此女是被猛兽袭击致死,可以结案!”
林萧楚大惊,方才跳到嗓子眼的心却瞬间平静了下来。他颇为迟疑,既然戚晶的死不会牵连到他,那么到底要不要听了那一尘的话明日提灯去后山。可为何要去后山,去了后山,一尘那妖怪会不会吃了他。
他不敢去后山,听信一个妖怪的话实在是荒谬至极。可他又有一丝恐惧,怕一尘那妖怪杀回找他,于是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半夜,林萧楚心烦意乱,夜不能寐。拿了把满是油泥的旧折扇坐在枣树下,想起了化作濡女的紫玉姑娘一直僵直地指着那枣树的场面。他观察了好一会儿,瞧见所有生物都围在这一颗已枯死的树下,便明白了其中含义:死亡的树下埋着死亡的人。
濡女,即溺死在海水中的女子。戚晶向顾梦一尘求了“溺之咒符”和“冢葬咒符”,将溺之咒符烧成灰放进酒水里哄骗紫玉喝下,酒水便变成了流动的海水,从喉咙逆流回鼻腔,遏制住咽喉,仅喝上一口便能将人活活溺死;“冢葬”源于妖界对死者进行的“冢葬之术”,可以不动土木对死者进行埋葬,为顾梦蛇族的独术。将冢葬咒符埋于枣树下,紫玉的死尸便自动隔空遁入了泥土里,在黑暗的地下慢慢腐败。所以紫玉虽然入土,但由于被海水溺死,所以成为了濡女,也称溺之女。
“害你的人已死,安息吧!”
林萧楚朝着枣树膜拜,阿弥陀佛,希望能助紫玉早日轮回。突然听见鞋子蹭地慢行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有些阴森。只见青楼一风尘女子踉踉跄跄朝着泛着腐酸的厨房走去,他隐隐看见,该女脖颈后似有一口,张着大口,似在索要食物。
林萧楚心惊肉跳,这次可真是活见了鬼。他听见厨房里面传来了“吧唧吧唧”的声音,有狼吞虎咽之势。林萧楚忆起那姑娘十分不检点,经常撞见她在后院儿随地大小便,许是被脏东西附身。他已经见到了一个妖怪一只鬼,如今这鬼他奈何不得,蹑手蹑脚地逃离了现场。
次日清晨,林萧楚从厨娘那里得知昨夜剩的馊饭剩菜全部不见,连泔水都不翼而飞。出了怪事,人心惶惶,客流减半。到了晌午有一个姑娘死在仓库里,据说她后颈长有一口,顿时流言四起,青楼不得不暂歇一日。
已经快到戌时,顾梦一尘与他今日戌时有约。林萧楚还没拿定主意,整日心不在焉,打碎了许多碗碟,可是老鸨一反常态,居然没有骂他。
“林萧楚,过来!”老鸨扭着万年爆粗的水桶腰,用一条粉色的帕子擦汗。
“虽然我不信什么鬼儿啊神儿的,但是一连死了俩人,你快去后山的寺庙请几道符来,快去快回。”
“后……后……山……”
“怎么,不愿意去?”
“没有……我去……”
老鸨拉着他的手塞给了他许多钱,示意他拿上墙角的红灯笼。灯笼里的一根白蜡的火光只能保林萧楚走到寺庙,老鸨笃定胆小的他不敢在黑暗中潜逃,自己的算盘十分精明。
可谁也不是傻子,他林萧楚自然也不是。本来他已经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可老鸨这样隐晦的手段反而让他的这股心思死灰复燃了。
他虽然不知道一尘要他去后山有何意图,不过他想,只走到山脚下的寺庙去看看应该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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