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蔺老又补了一句:“他亲自动的手。”
蔺维言很难把蔺老口中的“京城一害”跟昨天fēng_liú恣意的敬王殿下想成一个人,叹口气:“实话实说,我很怀疑我见的与您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蔺老无奈地摆手:“算了,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以后再碰上千万小心着点。我的本意是告诉你,这位敬王殿下是陛下最后一个兄弟……”
“所以就算为了名声着想,陛下也会保住他,不论这位敬王殿下有多荒唐。”蔺维言表示自己明白,“我不会冒犯他。”
“同理。”蔺老的脸色严肃起来,慢悠悠地说,“我朝惯例,若罢太尉,其责归丞相所有。”
“就目前所看,会稽郡郡守贪污之事,背后确有太尉的影子。”蔺老说到重点,蔺维言不由眯了下眼睛:“现如今只有千户丞相,却无将军太尉,难道不是个机会?”
大平朝素有丞相食邑不过千户的传统,说是不过千户,过五百便是极大的恩宠,可当朝季丞相的食邑却是一千二百户,足以说明陛下对丞相的宠信。相反的,虽说太尉执掌全国军政,实际不过是评定考校,没有陛下命令,一个士兵都别想调动。因此比较受宠的太尉还有大将军的封职,本朝太尉却没有。
蔺老捋胡子,笑道:“孺子可教。可惜不宠信不意味着不用存在。”
蔺维言微微皱眉:“因此,不论会稽郡那边与蒋太尉有什么牵扯……”
“没错。可以牵扯。”蔺老放下酒杯,“但你不能想着扳倒他。现在无人适合接替太尉的职责。”
蔺维言抬手捏捏眉心,打蛇不死必受其害,能扳倒就算了,若是不能……蔺老看出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膀:“你以为你那宅子为什么被灰埋了?”
蔺维言挑眉:“怎么?”
“太尉盯扬州州牧的位置很久了。”蔺老不屑地说,“少府少监想抱太尉大腿呢。”
蔺维言不由苦笑:“既然早有过节,我也只好尽力为之了。”最好能卸掉太尉的两条胳膊,让他没法再对自己伸手。
蔺老满意地说:“这次会稽郡之事你一定要办得漂亮些,争取下次调任回京城。过两日陛下还会召见你,你不用说会稽郡郡守与太尉的牵扯,只说此事复杂就好。我会建议陛下让你早些回去。”
“多谢叔父。”
没想到根本用不着两日,第二天蔺维言就被召见了。
“你们给朕说说!当初你们一定要朕把蔺卿召回京城问话,结果呢?”皇帝大发雷霆,一把将刚呈上来的密信丢到众人面前,“现在倒好,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嫌犯就这么死了!”
下面站着二十多人,皇帝亲近的内朝官和手握重权的外朝官泾渭分明地站在两边,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低着头,生怕被陛下点名。
“陛下,陈锐实在胆大包天,已经入狱还敢动手动脚,其心可诛!”丞相第一个站出来,恭敬地说,“不如让蔺大人快些回扬州坐镇,也好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不耐烦地摆手:“这个自然。蔺卿,你如何看待这事?”
他本就不想把蔺维言召回,只是丞相一直劝他要亲自督促蔺维言,这样他才能更加小心谨慎,也更有效率。没想到刚将人召回来,好好关在牢房里的栗阳县县丞就死了,乱上添乱。
这一次皇帝确实恼火,眯着眼睛扫过一言不发的太尉蒋泽,冷光一闪,看来有些人应该敲打敲打了。蔺维言都能看出会稽郡之事与蒋泽有关,皇帝当然心中有数。本想留下蒋泽牵制丞相,现在看来,蒋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的罗乱事盖不下去不说,还逼得他不得不严查深究。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对栗阳县县令下手,简直是在愚弄自己……还是找个机会废掉为妙。
泰和殿里的人要么比蔺维言官职高,要么比蔺维言更得圣心,蔺维言自然要老老实实地装乖,山芋再烫手也得接下来:“丞相大人说得有理,臣也希望尽快回扬州,将事情查清。”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出列,“扬州州牧虽然已经回京,可之前出发的侍御史还在扬州。前会稽郡郡守已经入狱,还能瞒过侍御史的眼睛驱使别人替他做事,将重要人证杀害,可知此事的复杂程度非比寻常。扬州州牧虽然年少有为,可毕竟年纪尚轻,遇上此事难免无措,不如再派一位钦差大臣与蔺大人同行?”
蔺维言略抬目光,看到蔺老站在御史大夫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根本没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话,心里顿时有底,看来这事是蔺老和副相商讨过决定的。虽说他自认不需要助手,可蔺老和御史大夫应该有他们的谋划才对。
若罢太尉,其职归丞相所有;若罢丞相,则副丞相御史大夫继任。御史大夫傅善志出身名门,为官清正不阿却又懂得变通,很得皇帝信任,是一位荣宠不衰的老臣。因此哪怕他直言自己的下属侍御史失职,皇帝也没想太多,反倒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善志此言有理。”
太师却不干了,直接上前一步:“御史大夫这话是承认侍御史失职了?”
傅善志对着皇帝深深鞠躬:“是。”
“既如此,自当召回侍御史,再派钦差,并且绕过御史台,改派他人。”白发苍苍的老太师理声如洪钟,红光满面,“同时,御史大夫难辞其咎,当罚!”
老太师三朝元老,号称“万石谏大夫”,只要站在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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