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侠夫妇应仍在分舵收拾局面,午后将至冯府面见二位侠士。我等商户对易大侠夫妇崇敬已久必不敢加害,此事二位大可放心。”
张松溪长叹一声,言道:“赈济灾民之事刻不容缓,还请冯先生援手为我等安排货船,所需费用便在这十万两中支付吧!”张松溪行事一贯精打细算,当初为了节俭不惜让随他而来的武当弟子亲自在码头做苦力,然而此时安排货船所需他却不屑过问。
“武当的损失皆因冯某而起,此事冯某必将一力承担勿需二位忧心!”冯文范忙道。
饶是张松溪与莫声谷武功盖世,却都已无力再与这个笑地如弥勒佛一般的冯先生客气,只拱拱手便起身离去。二人刚回到后院,便见到冯默之正直挺挺地跪在他们二人的厢房外。见到他们二人出现,冯默之双眼一亮随即又垂下头来,低声道:“四师叔、七师叔,默之前来请罪!”
“不敢当!”莫声谷冷哼着道,话未说完已被张松溪拦住。莫声谷心知此事由张松溪处理必然比他更为妥当,当下不再多言只负气站在一旁。张松溪扬手驱散围观的一干武当弟子令冯默之起身随他们回房,这才道:“四师叔这儿有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是!”冯默之仍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爹爹与海沙帮在泉州争权夺利早晚必有一战,这事你可知晓?”
“知道。”
“你爹爹有心利用武当,挑起武当与海沙帮之间的争斗,这事你可知晓?”
“……宴请二位师叔当晚爹爹曾私下问我……”冯默之沉默半晌才嗫嚅着答了前半句,又猛然仰起头大声说出后半句,“我当时就已反对!”
“昨夜武当在海上遇险之事,你可曾事先知晓?”
“爹爹不曾向我透露半句!”冯默之斩钉截铁地道。
“也不曾有半点怀疑?”张松溪厉声喝问。
冯默之怔怔地望着张松溪,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张松溪长叹一声,无力地道:“冯默之,你昨日便已出师。”
“不!四师叔!”冯默之明白张松溪的言下之意,武当派不会因为他谋算师门而将他驱逐,可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弟子。可这绝不是冯默之可以接受的结果,他眼眶泛红忽然哽咽。“徒儿不愿离开武当!徒儿一生醉心武学,不愿行商!……爹爹说冯家与海沙帮已是不死不休,武当派两位师叔和众师兄弟都是武艺高强之辈,程老三必然不是对手!……徒儿、徒儿……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张松溪背转身不再看他,只慢吞吞地举起手缓慢地挥了挥。
午后易天海夫妇果然依约到访,不过是一夜未见他们夫妇二人都憔悴了许多,但精神还是比仍在病中的宋青书看起来更好些。友人相见必不如与冯文范对峙这般剑拔弩张,气氛和睦许多。易天海端起面前的茶碗饮了大半碗下去,方才苦道:“昨夜冯文范带人围住了分舵却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言道若是帮中兄弟愿意投诚他既往不咎……”
“大哥何必再与他们兄弟相称?他们不配!”妆容半褪面色憔悴的易夫人怒道。那些帮众贪生怕死,在冯文范的授意下分了分舵中藏的银两又一把火烧了分舵,当真是丢尽了海沙帮的脸面!
易天海苦涩地望了妻子一眼,没有与她分说,而是转头向张松溪等三人简单说明了昨夜发生的事,最终叹道:“如今我海沙帮在泉州的势力损伤殆尽,再难恢复旧观,怕是要彻底退出泉州。这冯文范有勇有谋,我真是小觑了他啊!”
张松溪心有戚戚地跟着点头,对宋青书分析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海沙帮中帮众无数却大都只是半个江湖人,投入海沙帮门下也只为有所庇荫。这等帮众若是别有选择绝不会与海沙帮同生共死。冯文范令他们分银放火便是向泉州商户投了投名状,日后他们回不得海沙帮便只能听从泉州商户驱使求得温饱。”
宋青书了然道:“无论江湖庙堂,真正愿意与之同生共死的不是为了利益便是为了道义,所以才会有擒贼先擒王的说法,群龙无首则必然一盘散沙。然而为利益所趋者,终究会因更大的利益而叛变,唯有因为道义,方能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难怪从古至今忠臣义士总让人向往,实是难能可贵。”
“我等习武之人,要做的便是这难能可贵之事!”莫声谷朗声道。
“天下间虽不能少了‘利’字,为人处事却也不能时时处处汲汲营营为名为利,若不然这人生未免也太无趣了些!”张松溪跟着笑道,“道义与利益究竟应当如何把握,青书,你当时时慎重自省!”
宋青书悚然而动,立时起身向张松溪与莫声谷行礼道:“青书谢四叔、七叔教诲,永生永世必不敢相忘!”张松溪与莫声谷所言虽简单,然上一世宋青书正是毁于名利二字,如今再闻教诲更是心生惕厉。
易天海夫妇冷眼旁观便知莫声谷所言是在教导他的师侄,而张松溪所言却是在教导武当的未来掌门。只是如今海沙帮中也是千头万绪,易天海只是分神一想便又接着言道:“待泉州的事务料理干净,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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