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火盆轻轻放在塌旁边,然后低眉顺眼地跪坐下来。
宁青淮屏息静气地坐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突然“啪”地一声脆响,把她唬了一跳,定睛看去,原来只是木炭在燃烧。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却在下一刻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裴绯隔着几子,居然握住了她的手!
宁青淮简直要被今天一整天的离奇给整崩溃了!
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这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再配上她那副脸色苍白眼神惊慌的模样,好似被调戏的良家女子。
裴绯的手落了空,她顿了顿,好像想说什么,遂即若无其事地收回。她看着正低着脑袋的宁青淮,看她宽大得足以遮住手的袖摆,纤细挺直的腰肢,轻轻阖上眼睛。
空气中仿佛荡起一股若有若无的低叹,裴绯起身走向隔间:“睡吧。”
冰冷尚带冬意的月光好像又给这个女人披上了面具,等宁青淮抬头看时,只能看见裴绯冷硬的背影。
宁青淮却觉得自己这个晚上要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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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灯节
宁青淮枯坐了半晌,直到炭火都快熄了才缓回神来,她被透窗而过的寒风冻得哆嗦了一下,实在没法子了,便轻手轻脚走进隔间取炭。
裴绯可没说让她睡哪,偌大一个侯府大小姐的闺房,居然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更是无人可问。而且上辈子她不曾来过裴府,半夜三更的,随意走动,怕是要被当成贼给捉了去。
便只能就着火盆凑合一晚了。
隔间里只燃着一盏油灯,裴绯鞋履未动,竟好似累极一般,昏沉沉睡在塌上。这女人现下不过二八年华,褪去了清醒时的冰冷,此刻的面容瞧着柔和了不少。
她,真的是裴绯吗?
宁青淮有些迷茫,这不是重生,一切都不一样。或许,这是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裴绯。
是与不是,其实关系并不大。她原本是想在楼里攒够银钱赎身,立女户,安安分分过完一辈子。可现在被裴绯买下,做什么劳什子贴身丫鬟,生死荣辱皆系于裴绯这个往日对手身上,着实让她心中不舒服。
有什么比要人掏心掏肺、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地对敌人好更戳人心肺呢?
若她以后藏拙,故意惹裴绯厌弃,不外乎就只有几条出路:要么,被指给别的什么人当丫鬟,讨了主子好,得个恩典配管家或者小厮;要么,就是被发卖出去;要么被重新退回楼里。
给别的人当丫鬟是走不通的,哪怕她只是清倌,可毕竟是在那种地方呆过,恐怕对于一般的人家来说,不亚于洪水猛兽吧?
更何况,她宁青淮也不甘心当区区丫鬟。
烟花之地才是她最熟悉的,宁青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细腻光滑,这样的脸,不适合做一个小丫鬟。
那,就只剩下讨好裴绯一条路了么?
宁青淮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在裴绯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裴绯,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具体日后会如何,她也不知道。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直觉。
伯勇侯府的千金裴绯,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这平静已久、奢靡迷醉的都城,掀起狂风巨浪也说不一定。
裴家有了这样的变数,说不定,就不会走上宁青淮前世的路。
宁青淮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在裴府呆了三日。裴绯没有诓骗于她,笠日一起身便叫来管家和她交接。但凡裴绯的琐碎杂事,全权由宁青淮负责。
她现在变成了裴绯的代言人,一言一形都代表了裴绯的态度。至少在裴府是这样,连裴家真正的主子裴老侯爷都默认了。
裴绯是裴家嫡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庶妹,一个十一,一个才十岁,宁青淮在早晨请安时远远见过她们,长得倒是蛮清秀的,但就是小家子气了点,和嫡姐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得紧。
说来也奇怪,这裴绯既然买下长乐坊,不去照看,也不想法子,每日里就在自家院子里晨起练剑,看书品茶,赏竹听风。
千金小姐们……平日里,就是这般消遣的吗?
还真的……别致得紧。
“怎的,要认输了吗?”裴绯抬眼看向她,黑沉沉的眸子隐约有丝笑意。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茶,吹了吹后,慢慢饮了一口,“我瞧着你仿佛十分为难。”
她们面前摆的是一盘残棋,方才宁青淮在想事,捻了枚白子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裴绯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她性格冷淡,不喜多言,常常是驱退下人,独独留下宁青淮在旁边陪着她看书或者下棋。
可惜,这女人脸蛋和性情都极为强势,这棋艺么……
宁青淮淡定地吃掉对方一子,用实际行动来表明态度。
……就稍微弱了点。
裴绯沉默了片刻,棋局形势已经明朗,没必要再继续了。她放下茶杯,冷不丁问道:“你觉得此处比之长乐坊,如何?”
“回小姐的话,青淮认为,此处自是比长乐坊要好。”她谨慎作答。
裴绯敛眉。她今日没有再着男装,一袭浅绿春衫,本该是葱嫩的颜色,硬生生被迫她穿出了冷清之感。
宁青淮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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