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祝回了神,瞧见空落落的手,扭头见白嘉抓着笔在他的书册上书写,不由伸着脖子好奇道:“这是干啥?”
白嘉下笔神速,不过片刻就搁了笔,吹干墨汁后,他把书重新塞回庞祝手里:“自己看”
蒙学的书册留白很多,就见底下,每四行都添了字,那字略有些大且丑,好在还辨认的清。
庞祝把书凑到跟前,一边瞧一边念:“风干鸡,炖烂蹄子,蒸烧鸭,狮子头,爆鳝段……”,越到后面,嘴巴里的口水就含不住了。
“这些都是奖励”,白嘉取了块巾子递过去:“每段句子对应一种吃食,你只要把句子背下来,就给你肉吃”
庞祝还在挣扎:“定要背么?”
“你说呢?”,白嘉去捏庞祝的脸,那脸肉的很,也嫩,一掐就红。
庞祝被扯的嘴巴变了形,口齿不清地问道:“若是都背下来了,这些吃食都有么?”
白嘉点了点头:“嗯!”,只不知厨娘会不会做,若是不会,那他也没法子。
“那我背!”,庞祝顿时眼睛晶亮,从榻上跳下来,披了外衣芨了鞋往案前一坐,书一摊,摇头晃脑的念道:“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
这是本增广贤文,现下正当学的,篇幅很长,古文都是不分段的,他便胡乱划了,只标记了前五页。白嘉满意的瞧了会儿,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便不再打扰,溜达着往厨房去了。他却不知,教事考校不仅听背也需听讲,这在他之后挨了板子就知晓了。
厨房门一开,打眼就见五个联排灶,外带俩个泥炉,案板上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大都是萝卜白菜,也有鱼肉,量不多,待分了就更少了。
“怎这么早来”,厨娘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腰圆膀肥,嗓门也不小,看见他乐呵呵的:“我这饭菜还没下锅呢”
白嘉嘴刁爱吃肉,和庞祝差不太多,可他又不下厨,因此在进了书院吃了顿寡淡的饭菜后,就想着要跟厨娘套套近乎,之后,在他的刻意讨好下,两人就走近了不少,该张口的时候也不端着:“婶子,我想托你个事儿”
“有事就说,别磨蹭”,这厨娘说话爽利,就跟他做饭一样,大锅大灶一顿炒,分分钟齐活。
“我家少爷口重,这几天吃的清淡,人都蔫巴了”,白嘉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递过去:“我想让婶子给开个小灶”
这院里的书僮,大都是要加灶的,食材都是托了厨娘买,也出些跑腿费,但像白嘉这样需的加工的,还是独一份,所以他给的要多些。
“还当啥大事,这事婶子应了”,厨娘也不扭捏,伸手接了,也不看,直接往衣襟里一塞:“今儿想吃啥?”
“今儿先不用了,待晚些我问了再给你个准信,等明儿做了也不迟”
厨娘麻利的把一筐萝卜都切了,然后去捞鱼,那鱼离了水还活蹦乱跳的,带起的水串子甩了白嘉一脸,腥味就直往鼻子里冲,以前他闻不得这个,现在倒觉得还好。
厨娘举起了刀,刀背冲下,只听‘啪’的一声,那鱼就挺尸了,之后去鳞挖腮破肚挑内脏,待重新把鱼扔进桶里,那鱼竟还无事般在水里来回转了几圈,白嘉啧啧两声,稀奇了会儿,又跟人闲了了片刻,才离来厨房。
出的门来,他便往院外走,此时天阴得厉害瞧着像是晚了,其实只到未时,周边儿静悄悄的,书僮们都不在,也不知是不是那晚立威狠了,还是别的啥,他被人孤立了,都没人理他,有事也都撇了他,实在是让他无聊的紧。
枫华书院占山而建,院内古木高耸,假山林立,小道悠深,瞧着景致不错,但于白嘉来说有些眼晕,他有些路痴,一见这些就瞎,他转了几圈,渐渐有些辨不清方向,正待掉屁股走人,就听得有喧嚣声隐隐出来,似乎离得还颇远。
寻着声音,他左转右拐的进了处小花园,那花园挺偏,都能见着外墙了,院内立着两座假山,呈拱装连着,声音便是从山后传来的,白嘉耳朵好使,他已听得这些人在干啥,打马吊,一种纸牌麻将,庞宅的女眷们也是极喜欢的,规则比之前世的简单,容易上手,可做娱乐亦可作赌博。
书院的作息是上五天课休沐半天,这半天,只够来回往山脚跑几趟的,想花银子寻些乐子却是不能。学子们还看书打发时间,书僮们却都闲的长毛,无法,便都凑一块儿戏耍了,之前说过,陇朝的玩乐都是添彩的,有了银钱往来,这耍着耍着,就都上瘾了。
果然,穿过山洞,就见十几二十个书僮分堆儿坐着,铜板儿碎银子散了一地,个个吆喝的兴起,连莫名多了一人也悉数不知。白嘉一一瞧去,但见都不是自己院里的,其中年岁大的约莫有二十,想来应是大学那一拨的。
正瞧着,肩膀忽然一沉,转过头就见身后站了一人,比他高一头,皮肤黝黑,嘴角长了胡子。
“哪来的小子,面生的很啊”,那人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圈。
白嘉缩了缩肩膀往一边侧了侧,低声说道:“西院来的”,所谓的西院就是小学斋舍区,大学斋舍都归拢在东院。
“那你可真能走的”,男人嗤笑一声:“既然来了,就好生玩几把”,说着扣着人肩膀往里带,那手死紧,白嘉忍住了没一脚踹过去。
有人起哄道:“二黑,又欺负小孩儿”
那叫二黑的一屁股踹了过去:“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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