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并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听到尹峈峒的话。他像是很冷,在尹峈峒怀里抖得厉害,回握尹峈峒的手不着力,身体止不住地下滑。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困了,想睡觉……”明镜嘟哝着说,缓缓闭上了眼睛,“让我睡觉……”
“嗯。”尹峈峒轻轻抚摸着明镜后脑勺的头发,像是想温暖他似的,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你睡吧……我等你醒来。”
小诊所的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这一幕阿芜半年前见过的,受伤的人是同一个,只不过那时候他是被庄梓寒抱着的,现在则换成了尹峈峒。浑身是血的尹峈峒抱着人踉踉跄跄地撞进来,看到喻含光也在里面时都顾不上惊讶,整个人扑通跪倒在地,怀里的明镜险些都被他摔了出去。
“校医,求求你……”尹峈峒满脸是泪。他从药王谷把人抢出来后,马不停蹄就扛着明镜赶过来,气都还没喘得均匀,“救明镜!救救明镜!”
喻含光着急地想上前查看明镜的情况,却被阿芜拦住。“明镜身上都是毒,不要乱碰。”阿芜说道,指挥着尹峈峒把明镜扶到床上,给自己戴上了医用手套,检查着明镜的瞳孔和身上的伤势,“已经没有意识了,呼吸很浅,心跳微弱。”
他的手放在明镜的心口上:“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受真气冲击,心脏和肺部都受伤了。”
“校医,马上进行手术的话……”尹峈峒慌张地说。
阿芜却摇了摇头,收回手来:“最严重的不是这些伤……而是他身上的蛊毒。青岚蛊毒传女不传男,是因为男性的身体无法适应毒性,天生体质孱弱,性命短暂。明镜能活到这个岁数,主要靠蛊王抑制毒性,以及修炼太薇内功加强体质。而如今蛊王不在,他受到重伤体力衰竭,身体已经难以抑制蛊毒侵蚀。”
“那如果现在去找青岚族要回蛊虫……”
“没有用的。”阿芜冷冰冰地说,“他中毒太深了,最多剩下两天的命。青岚族的人在药王谷取了蛊王后就立即走了,你要上哪去找他们?”
尹峈峒呼吸一滞。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明镜眉头紧拧,身体无意识地在病床上颤抖着,他仍在承受着痛苦。尹峈峒将他的手圈在手心里,好像这样就能稍微缓解对方的痛苦一般。
“我说了要等他醒过来的……难道我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他无助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从方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喻含光的身上,“庄主,以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偿还。只要能救回明镜,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喻含光与阿芜对视了一眼,沉默晌久后,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确实还有一个办法。”
“师兄……”阿芜发出了不太认同的声音。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有何不可?”
喻含光说,他上前两步,直视着尹峈峒。不愧是掌控一方武林门派的宗师,他的气势就像一座山,迎面向尹峈峒压来。尹峈峒心里难免产生些微畏惧,却没有退缩,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喻含光的目光。
“是的,请庄主指示。”
“当年阿芜也中过青岚蛊毒,这招是我从明镜的母亲那里学来的……”喻含光绕过了尹峈峒,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爱徒,说道,“想清除明镜身上的毒血很简单,只要把他全身的血都换掉就行了。”
“把明镜的血换掉?可是哪里来那么多的血可以……”尹峈峒忽然明白了喻含光的意思,“是用我的血吗?”
“不错,你的血型与阿镜的一致,我自有办法把他全身的血换掉,而不发生任何排斥反应。”喻含光点头,“而且我听阿芜说了,你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把阿镜的血换给你,你同样也能活下去,不需要以命换命。”
“这有什么困难的?”尹峈峒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那我现在就……”
“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么做虽然不会伤及你的性命,但也并非不会付出代价。”喻含光扶住了他的肩膀,目光沉静,“明镜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是能猜想得到的。换了血过后,你不可以接受任何常规体检,也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受一点伤。你要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对外隔绝,就连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也是一样,否则,你的疏忽大意会害死他们。而且,”他顿了顿,“太薇的心法靠气血运行,全身换血容易导致真气乱行,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功力散尽,连带你先前修炼了十多年的功力也一同散失……你不仅将变回一个普通人,而且恐怕这辈子不会再具备习武的身体条件。”
“而你跟他换血,我虽然能保证明镜不死,但他需要排毒和细胞循环再生的时间,这个清除毒素的时间需要多久,没有人能知道,有可能很短,但也有可能像一辈子那样长。”他沉重地拍了拍尹峈峒,“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就算喜欢,明镜对于你来说,也只是一个外人……我虽然想救他,但也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尹峈峒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喻含光怀疑对方已经动摇的时候,青年坐到了病床边,将明镜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
“代价就仅仅是这些吗?”
“……”
“庄主,”尹峈峒轻声地说,“明镜不是什么外人,他是个一直在尝试给我爱,给我希望的人……我从小就是只习惯了被人抛弃的野狗,只有明镜,即便他自己家徒四壁,也愿意敞开破了洞的大衣,把我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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