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是噼里啪啦的碎木点地的声音。
柳长洲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倒塌的假山旁,觉得自己最近各种不如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教训了那俩孙子还被捕兽夹夹到小腿,离开的时候又莫名跳进一个古怪的大坑里,掉进一个核桃屋里,随后又碰上一个倒霉的小孩儿,现在又杀伤力十足的摧毁了一个假山。
那假山竟然是人工的!只在外面糊了一层青石屑,里面都是核桃,难怪这么抗不住他倚那一下子。
他看着洒满了院子的核桃,有些忐忑的问道:“你还有兔子头吗?”
谢一桐:“……自己编。”
随后屋子里的人猛地打开门,撸起袖子杀气腾腾的道:“一年前你毁了我一个五鼎关,现在你又毁了我一座假山……谢一桐,去,把扫帚拿过来!”
谢一桐欢快的边跑去榕树下面取扫帚,边火上浇油道:“大哥,你送我的核桃屋也是他毁掉的!”
柳长洲:“……”
眼看扫帚棍子真的揍将过来,他脑子还没反应,脚就已经惯性的往前迈了一步,哪知这一迈步竟然就停不下来,绕着整个小院左蹦右蹦,跟当年大闹衡门的金斗狂奔的模样有一拼,但他下意识的没有施展轻功,实打实脚踏实地的在地上跑,同时十分见鬼的心里有了几分松口气的感觉。
于是这两个神经病竟然公然当着小屁孩儿谢一桐的面,围着院子你追我赶起来。
谢一桐都惊呆了,原来他大哥揍起人来这么不依不饶。
但纯属流年不利,柳长洲小腿那里的伤被他忘记了很长时间,这会儿竟然有些麻木,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儿存在感,大脑指挥不灵的一脚踏上了一枚核桃,乱七八糟的摔了个狗啃泥,形容有种说不出来的狼狈。
陆含章的棍子随后追到,一点儿不留情面的落在他的肩背上,当真是一下挨着一下打的十分密集,柳长洲心里那股松口气儿的感觉竟然随着这些打越来越清晰。他十分郁闷,进而干脆自暴自弃的贴在了地上,觉得人简直太难做了,下辈子说什么都要投个畜生道。
那背上渐渐有了血迹,而后那点儿血迹逐渐扩大,很快就洇透了雪白的初服。陆含章这才肯丢了扫帚,表示“打人也很累”的喘了口气,用脚踢了踢地上那人的腰,欠揍道:“死没死?没死就自己滚去医馆。”
……于是陆老板那“将此人按在地上揍一顿”的夙愿,到此刻算是得以实现。
柳长洲小时候挨的揍如果要计量的话,一棵榕树上有多少片叶子,他就挨了多少顿揍。只是从来没有那一次像这次一样令他心甘情愿,这仿佛是一种冰释前嫌的信号。他眼角余光扫见那人垂下来的白头发,默默的忍了这一顿没头没脑的乱棍。
多年前,陆含章用一把弓在他肚子上轻轻碰了一下,多年后,陆含章毫无形象、斯文扫地的追着他在院子里跑,这两个动作突然就重叠起来,都表达了一重意思——握手言和。
此一时彼一时也,他的心总不肯多糊涂一点儿,永远透彻似冰雪。
不过这也够疼了。
柳长洲扶着腰费劲的从地上坐起来,“嘶”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挖苦道:“一年没见,你功夫见长啊……”
“啊”字还没啊完,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一伙连个面罩都舍不得买一个的莽夫一个接一个闯进小院,人手一把杀猪刀。
在脖子那里贴着一张狗皮膏药的曹虎袖着手吊儿郎当的踅过来,仿佛心有余悸一般在门口处刹住了车,用手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嘿嘿”笑道:“兄弟,不好意思啊,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今儿无论如何是要跟你打一架的。”
他说完脸就拉了下来,手向前一挥:“给我揍!”
柳长洲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他被跟踪了。
……这一天为何总是如此险象环生。
不过眼下不容他想这么多,整个院子里挤满了二三十个彪形大汉,还个个凶神恶煞、来者不善,体型都一划的膀大腰圆,倒是他一个人还好说,现在陆含章和谢一桐都在……
他眼角余光一扫,十分震惊的发现陆含章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偷摸带着谢一桐不见了!可谓是风卷残云的一样的逃跑速度。
于是他也不用顾虑了,脚尖挑起还沾着血迹的扫帚棍子,眉毛一挑,顿时把自己刚才那个窝囊怂样儿丢到九霄云外,讽刺道:“一群肌肉长到夜壶里的蠢货。”
话音刚落,他就突然发难,整个人跟一阵风一样迅疾的刮了过去,整个小院顿时乱成一锅粥,还是一锅人肉粥。
陆含章连推带搡的把谢一桐从后门推了出去,语速飞快道:“去铺子里跟你二哥说叫他别回来,你也别回来听到没有。二哥问你为什么,你就说大哥做饭把灶房炸了,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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