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人推开,连聿登时从迷蒙中醒了过来。
“蓝儿……”连聿尴尬地笑了笑。也是呢,公主也不会再到书房里来了吧,自己怎么还在希冀着是她呢。“有什么事么?”
蓝儿见她这般失神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有苦屈。“唉,驸马爷若真的是想见公主,何以连日来对公主就这般冷淡呢。”轻叹一口气:“不过蓝儿也没权利管公主家事,只是这些年来都是跟在公主身边的,自然希望她好。”
连聿淡笑:“只是,大家都忙而已。”
蓝儿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把托盘的热茶放在桌面上。
“哪里有那么忙。驸马爷大可以不在书房呆的,而公主,也不必每天晚上往外跑。本来就是两夫妻,哪里那么多争吵怨恨……”
“蓝儿…”连聿说话间有些踌躇。
“驸马爷早些安歇吧,蓝儿先告退了。”蓝儿也不再说下去,收拾了一些杂物便起身向连聿告辞,推门离开。
书房的门又被关上,连聿复又叹了一口气。
公主,也不必每天晚上往外跑么……连聿苦涩笑了,想必,真的是那一次的坦明身份刺激到她了呢。嘴里说不在意,事实上,也在心痛啊。
一年。
还有一年的时间,便要正式地离开你了。
柏倾冉回到府上时,已经是二更天时分。
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的,柏倾冉途径了书房门前。透过微开的檀木窗,看到了里面埋头夜读的人已经在软榻上捧着书睡着。
身上也没有盖着软衾或是外袍,就这样睡着。细微间,还看到她缩了一下手脚。
柏倾冉皱了一下眉。
“公主…”蓝儿站在身侧,有些不忍:“夜里起风,还是让驸马爷回房里睡吧…”心里面只是一直以为公主和驸马一时闹了别扭罢了。
明明是互相在乎,却又互相回避。
柏倾冉不言语,转身就往寝室走去。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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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用过了午膳。柏倾冉本在院里静坐,倒是看到连聿跟随着两个陌生面孔的侍卫出了门去。后头,还跟着兄长连信。
“驸马这是往哪里去。”
像是问了,又像是没问。总之当蓝儿抬起头来看她时,她似乎是没有说过话的样子。“说是太子殿下传召,叫他往东宫走一趟。”
“太子…”
柏倾冉顿了顿,心中有些生恶。
东宫太子府。
虽然说之前也曾跟着柏倾冉来过这东宫一回,还吃过一顿饭。不过太子还是恐慌连聿会在这皇宫里迷了路,故而唤了不少人带路前往。
只不过有些出其意料,连聿像是从小在这宫里长大,把走过的路都记得清清楚楚。
“驸马爷倒是比我们这些人还懂路呢,看来太子殿下是多虑了。”领路的公公低声笑着,打量了一下连聿。
“也只是误打误撞。”
倒也不知道这太子找自己有何事。料想,自己虽然是驸马,名义上他的妹夫——只不过,军国要政自己帮不上忙,喝酒谈天也找不着自己。还是说,有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情是牵扯到自己身上的?
不然,怎么唤了亲兵在一大早就往府上找人?
“驸马爷,您进去吧,殿下正在内堂等着您。”
“好,劳烦公公了。”
连聿站立在这东宫主殿面前,一时间有些恍神。
主殿。
这就是在十六年前明扬之变,前朝太子子桑统的寝宫了吧。不知道十六年前、死在这一场大火之中的太子妃、和那未出世的皇嫡孙,当时是什么感受呢。
这些天看了太多的大延史册,有时候失神,会以为是大延的子民,生活在延帝子桑氏的统治之下。因为史书上的大延子桑,是那样地耀眼,是那样地不该灭朝。
这样的想法,也是犯上了。
连聿迈开步子踏进这主殿内堂,第一眼便看到坐在上座的太子柏澈。“连聿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妹夫何以这般见外。”太子笑了,直接起身去扶他:“一家人,一家人。”
待连聿站起身,太子微笑未减,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儿郎。
因是进宫见太子,所以换了一套新的衣服。这套衣袍是大婚之前,柏道成叫御衣局给连聿量身订下的。一身料子较轻的淡缜色长袍,补子上用了五花线绣着日出东方的山河景色;腰间系着一指粗的象牙色金线绳;冠了那履纱的绿玛瑙紫金冠、配着脚下一双雪色豹子逐鹿的靴子。
因是五月天气,今日日头毒辣较热,倒是出了一身薄汗。
“妹夫先坐下。”太子见他这般出众,心中不禁喜悦。
“好。”
宫女们备上了一些糕点茶果,另外又端上了湃过冰的酸梅汤给连聿解暑。等到宫女们上了一眼望去十来碟小吃,太子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连聿喝了一小口酸梅汤,只觉暑气消了大半。
“自从妹夫和冉儿在新婚之际到这拜访,数数日子,也差不多三个月没到我这东宫来做做客了啊。”太子顺手打开了一旁的纸扇,看向连聿:“想来今日的邀请也是唐突了,看起来妹夫倒是被我吓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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