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瑞把女儿轻轻放在轮椅上,拍了拍激愤的妻子,示意她为女儿盖毛毯,这才走上前,冲跨下车的儿子问道:“你要带他去市区住?”
他一看见模样大变的少年,便知道,对方在薛宅住不得了。若非迫不得已,他原本也不想把少年带回来,儿子能送他离开自然最好,随便找一个公寓软禁者,也比养在薛宅安全。他从未想过儿子会宁愿舍弃妹妹,也要保住一个陌生人,所以他不像薛李丹妮那般愤怒,反倒觉得儿子的顾虑更周全。
薛子轩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许久不见的父亲,现在的他年富力强,意气风发,正是最得意最辉煌的时候,也是最残忍最冷酷的时候。他一定认为自己打算把少年带到别处软禁,所以态度才会如此平和。
软禁?怎么可能?他的确会把少年藏起来,杜绝旁人的觊觎,但同时也会亲手为他插上翅膀,让他自由翱翔,越飞越高。
但这些念头,却绝不能让父亲和母亲知道,因为薛子轩明白,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钢琴家,除了不菲的积蓄,什么都没有。他需要人脉,需要势力,需要掌握薛家乃至于薛氏财团的话语权。如此,才能保护好心爱的人,才能与充满变数的未来抗争。
薛阎的强势介入让他痛失所爱的同时,也明白了权势和财富的威力,他早已经做不回曾经那个为音乐而生,为音乐而死的钢琴家,这一世,他为少年而生,也将为他而死。
“对,我带他去市区,住在这里不方便。” 他略微颔首,语气淡漠。
“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薛瑞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还慈爱地拍拍少年发顶。
一切跟周允晟预料的一样,他们果然打算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软禁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跪下来死乞白赖?
自毁程序已经蓄力完毕,随时都会爆发,表盘上的倒计时也在飞快地跳动,周允晟偷偷瞥了手腕一眼,感觉膝盖有些酸,很想跪,他勉强站稳了,嗫嚅道:“哥哥,你不是说住在市区方便照顾住院的妹妹吗?现在妹妹回来了,我们还走吗?”
薛子轩尚未回答,薛瑞便接口了:“当然要走,没几个月你就要开学了,我帮你联系了一所学校,住在市区上学更方便,静依身体养好了也会住过去,到时候你们又有伴了,你看静依现在,经不得疲累,也经不得吵闹,你留下什么忙都帮不上,不如早点过去适应环境。以后在学校,静依就拜托你照顾了。”
话说到这份上,周允晟也没辙了,他状似腼腆地点头,内心却惨嚎不断,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去拉车门。
薛子轩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手掌摆放在他头顶,柔声提醒:“小心撞头。”末了将行李收入后备箱,从另一边上车,点燃引擎。
一直沉默不语的薛静依开口了:“哥哥,送完黄怡你快点回来陪我,我难受。” 话落捂住胸口,仿佛随时会晕倒。
在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她以为会看见哥哥焦急的脸庞,但是病床边围满了人,却唯独没有哥哥的身影。他走了,他竟然在她生死不明的时候离开了,怎么会这样?
在黄怡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黄怡。他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带他去剪头发,买衣服,却完全没有想过,他最疼爱的妹妹,正处于昏迷当中。
薛静依难过得快要死掉,心脏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它早已在反反复复的疼痛中变得麻木。好在回到家,得知哥哥准备把黄怡送走,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让小邓把轮椅推到车边,探着脑袋往车窗里看,再次撒娇道:“哥哥快些回来,我等你。” 至于孪生兄弟,却连一句再见也欠奉。
周允晟对她冷漠的态度不以为意,他知道,自己能否留下的关键,就在薛静依身上。揉揉酸软的膝盖,他纯良的问道:“哥哥把我送下山就回来吗?我一个人住在外面?”
“怎么会?小周也跟着去。”薛瑞冲助理摆手。
小周连忙跑过去,钻入后排座。
薛子轩的眸色异常森冷,却还是压下满心不耐,温柔的抚了抚少年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笃定道:“不会让你一个人住,哥哥陪你。” 话落看向窗外,柔和的表情已被漠然取代:“小周下车!薛静依,你回去好好养病,我们走了。”
薛静依感觉不对,十指扣住车窗,急道:“什么意思?哥哥你不回来了?你要跟黄怡一块儿住市里?”
等小周胆战心惊的下车后,薛子轩慢慢升上车窗,既不回答,也吝啬给个正眼,操控座驾朝大门开去。
薛静依害怕十指被车窗夹住,不得不收回来,改为握紧门把手,哭喊道:“哥哥你别走,别丢下静依,静依难受,静依今天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被你折磨死了!
她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头发被夜风吹得乱糟糟的,像厉鬼一样,边哭边叫,还频频用手拉动把手,试图把车门打开。
薛瑞等人被她疯癫的模样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她的轮椅已经被车子带着往前走,身子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在碎石子路上。若是在这种道路上被拖行一段距离,非死即伤。
薛瑞和薛李丹妮追上去,一边敲击车窗,一边高声命令儿子停下来,福伯更是不要命地拦在车前,表情既怒且惊。
周允晟脸贴在车窗上,盯着薛静依的一举一动,见此情景,连忙哀求薛子轩停车。
薛子轩本打算将薛静依当成透明人,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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