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看了好一会儿,道:“前次我见的那浑身腐烂的鸟儿,就是这样大小,模样也十分相似。似乎……似乎……”
他看着这金雁,想起了更多的细节,正在想要如何描述。
不料那几乎半死的金雁猛然抽搐起来,半边身体疯狂地腐化,变得如同丧尸一般。这是陈铬在这个世界醒来后,第一次再见丧尸,没想到病毒竟然真的感染了动物!
陈铬朝着距离金雁最近的赵祺大喊:“快跑开!”
然而,赵祺却已来不及躲避,刹那间就被金雁猛地啄一口,伤口深可见骨。
那金雁半边身子是腐尸一般,另外一边却十分正常,看着比完全的腐尸更加诡异可怖。
颜川双手握拳,中露空隙,吹响哨声。
猫头鹰闻声,与那金雁缠斗起来,却完全不敌。
陈铬甩开李弘的手,用力跃起,试图抓住那丧尸金雁。然而一击不成,反倒引起了金雁的注意,朝他猛攻去过。
陈铬说什么也不能让它感染到其他人,拼尽全力与之搏斗,终于将金雁捉住。
接过李弘扔来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将它的颅骨刺穿,扎在地上。
金雁浑身抽搐,腐烂的一半恢复正常,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继而一动不动,彻底没了气息。
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然而陈铬却不敢松懈,他反身抓住赵祺被啄伤的手肘,细细查看,伤口已经见血,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陈铬问赵祺:“你感觉怎么样?”
赵祺痛极了,却强忍着,压制住自己的颤抖,道:“死不了,怎么回事?
陈铬看不出他的异常,只得说:“被感染的话,会有一种剧痛的感觉。”
赵祺用力抽回手,遮遮掩掩:“伤口深可见骨,自然是痛的。”
“不,”陈铬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的脑袋,轻轻点下去:“他们最先侵蚀的是你的大脑,会非常的痛。”
赵祺面色惨白,咬着嘴唇摇头。
陈铬见过太多被感染的人,细细观察赵祺一阵,并没有发觉他有被感染的趋势,只能作罢。或许是不幸中的大幸,这种生物只能被感染,却不能传播病毒?
猫头鹰急促地叫了起来,在夜空中形成一支诡异的奸笑之歌。
颜川立即会意:“惊动了秦兵,快走!”
“走!”李弘极不自然地瞥了陈铬一眼,牵起赵祺就跑:“愣着被抓?还不快跑!”
陈铬跑在最后,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火把像是一串珍珠。
☆、第7章 夜探·贰
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如有实质,被踩断的枯草发出的沙沙声混杂其间,在这静谧的夜中逐渐被放大,竟如同野火燎原时发出的“毕毕剥剥”之声。
陈铬跑在最后,不时回头望去,紧追不放的秦军高举火把,在夜幕下留下十五道橙红的残影。
他们的对话从风声中传来——
秦兵甲:“至少有三人,杀死了一只金雁。”
秦兵乙:“不将人追回,我等都要死。”
秦兵甲:“已着三队回防,恐是调虎离山之计。我等若片刻不回,三队将则进主营禀明实情,当有援军。”
陈铬脑中“咯噔”一响,秦军每个小营帐共二十人,而追踪者的火把现在只剩下十五支,一定是派了一队人马回到营帐附近防御。也许那怪物十分重要,死了一只他们没法交代,必定穷追不放,如果真的拖延太久,整个矿场都会被惊动。
他加快速度赶上李弘,朝他大喊:“甩不掉他们!有一队人已经回去,整个大营都会被惊动!”
李弘侧目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他们回不去。”
颜川的声音传来:“就在此处。”
“下水!”
李弘大喊,一把将赵祺扔进水里,自己也跳入水中。
那是一片积水的湿地,有不少不成片的小水塘,听他们入水的声音,水应该并不深。但是湿地中泥土湿|软,附近极有可能已经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沼泽。陈铬以为他们要躲在水下避开追兵,折了几杆芦苇,小心翼翼地走进水里。
一片刺骨的森寒!
陈铬动作僵硬地递给没人一管芦苇杆,插在水面上呼吸。发现赵祺颤抖得格外厉害,于是将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
秦兵不久就赶到了水面附近,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为首的一人低声道:“分散搜寻,格杀勿论。”
其余士兵纷纷两人一队,各自散开。
两名士兵搜寻至水塘边缘,举着火把,陈铬从水底望上去,火光不断跳跃,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李弘与颜川如两道黑影一般轻|盈地越出|水面,将那两名秦兵从岸上拖下水来抹了脖子,全是一招毙命,对方甚至连任何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那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两簇火把从他们手上落地,稳稳地扎在泥地里,火光跳了一下,仍旧在燃烧着。
血水从他们的颈部动脉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尸体附近的水域,然而夜色漆黑,倒看不出来。
然而,陈铬总觉得那些血液十分粘|稠,粘在了自己的脚上。他心中一面为李弘等人的杀人的行为寻找理由:秦赵交战,杀他们的敌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且现在的情况算是正当防卫。但另一方面,毕竟他这一辈子只活了短暂的十七年,在一个文明时代,生命灿烂得如同那温室之中常开不败的桃花,从没见过血,甚至没什么人对他大声说话,今天的所见所闻在道德上的的确确很难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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