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队人马快速通过坊门时,坊卒从边上跑了出来,见领头一人亮了亮手里的腰牌,上头明晃晃“靖远”二字,当即客气地弓了弓身子,退到两侧。
有个看着年纪尚轻的坊卒抬眼看了看这队人马,撞见后头跟着疾驰的黑马,随即就要上前去拦。
身旁的同僚伸手拽住他,低斥道:“长点心,那位是庆王义子陆庭陆大人。”末了,又添了句,“生父就是靖远侯,不过关系不亲。”
小坊卒愣了愣,抬头朝着已经远处的马背上的人看了一眼:“长得……和侯爷不太像啊。”
当陆庭操纵疾幽在靖远侯府前停下,楚衡看着侯府的门面,心底忍不住感概,靖远侯府毕竟只是侯府。
从门面规格上来看,侯府和王府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然而,从外面看,靖远侯府依然八面威风,八字开的大门上,鎏金的青面獠牙兽头张牙舞爪地展露着凶狠。家将护卫在两侧,手持枪戟,威严肃穆。
亲卫下了马,从边上小门入内。陆庭却直接将疾幽交托给上前来的家将,带着楚衡走大门。
门口有家将似乎想要阻拦,但被拦住。
侯府庭院深深,除去大门,内里也十分威严。来往的庶仆女婢穿着统一,见了陆庭,也只是驻足行礼,并不多话,就连脸上神情也淡淡的,像是套了一层面具。
整个侯府,都透着一丝古怪。
楚衡咳嗽两声道:“陆大人,侯府一直是这样?”
陆庭目不直视,并未去看周围来往的这些庶仆女婢,就连偶然有相熟的亲卫经过,也只是点了点头。
“嫡母袁氏出身世族,追溯起来,也曾是前朝的宗室,从来重规矩。府中庶仆女婢,不得肆意笑闹,倘若犯了规矩,发卖是小,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陆庭习以为常地解释道:“这些庶仆女婢,想留一条命,有一口饭吃,就只能守着侯府的规矩。庶子庶女也一样。”
这话听起来寻常,但楚衡看着周围这些来往的下人,仔细想想,忍不住心生寒意。
高门大户规矩森严,这是十分自然的事。而陆庭话中透露的意思,却又似乎不仅仅只是规矩严。
楚衡正想着,先进门去回禀靖远侯的亲卫这时走了回来,双手抱拳一拱,说是侯爷有请。
楚衡站在了侯府中堂前,深吸一口气,跨步入内,
陆庭紧随其后,虽有亲卫出手阻拦,却根本挡不住早已在沙场上几经生死的他。
亲卫们心有不甘,几乎是一齐冲进中堂之中,沉默地看着堂中久难相见的父子对峙。
“你来做什么?”
“你又为什么派人调查他?”
“燕都就这么大,随随便便来个外乡人,一问就有人,何须调查。”
“所以,你随随便便在城里一问,就有人告诉你,这个外乡人是伤了你的人的那个商户的弟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既入燕都,不就是为了他兄长而来。”
陆庭还欲再问,身侧的拳头忽然被握住。侧头一看,楚衡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从被坑掉的原著里,楚衡多多少少知道陆庭和靖远侯之间关系的恶劣,但现在并不是进一步恶劣的时候。
想起还关在牢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楚大郎,他叹了口气,平稳下呼吸,上前行礼。
靖远侯姓陆名战,父亲是先帝身边的护卫,到了陆战这里,又曾经和庆王同袍,一起立下过赫赫战功。如果不是后来陪同明德帝秋狩时,遇险坠马后断了腿,陆战理当和过去一样,手里握着兵权,替明德帝镇守一方。
尽管如此,从前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气势,到如今依然存在,只是多年在脂粉堆中浸染,那所向披靡,有些骇人的气场也渐渐变得无力起来。
楚衡看着坐在堂中,身着脸色常服的靖远侯,双手作揖,大声道:“见过侯爷!”
大声为的不过是不被人看清自己,尽管身后站着陆庭,边上那些亲卫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楚衡更多的还是想自己给自己撑场子。
只是靖远侯显然在跟儿子对峙完后,打算将他晾上一会儿。
楚衡也不在意,见靖远侯久久不开口,索性在脑海里背起了药经。身侧,能感觉到陆庭的存在,他越发觉得安心。
于是侯府中堂中,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侯爷专心致志对付着手里的茶,久不归府的陆庭如青松一般站在一旁护卫着身侧的青年,而被他护卫的青年则一心一意神游,唇角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之后,靖远侯终于喝够了茶,短促的一声“咚”,茶盏被放在了桌案上:“楚三郎。”
楚衡神游罢,闻言应了一声。
靖远侯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牢里关着的那个,跟跟前这个到底是不是兄弟:“今日请你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可是因为在下阿兄伤人一事?”
“不单如此。”
“还请侯爷明言。”
“听闻你懂医术?”
靖远侯话落,楚衡一愣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这一下,仔细去看,顿时发觉,靖远侯和陆庭的长相,的确并不相像。
难道像生母?
可陆庭的生母不是龟兹人么?
楚衡回过神:“在下算是半个大夫,粗通医理。”
靖远侯继续说道:“本侯去牢里见过你兄长了。他说,以你的医术,一定能治好我的人。”
楚衡心里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塞给楚大郎的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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