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穆远唯我独尊的个性,容悦在人前尽量表现得低眉顺眼,等上了马车,只剩下两个人相对的时候,才出声抗议:“我不能这样跟你回容家去”
“怕什么,你是本王的侧妃,父皇的婚旨都下了,你的名字已登记在皇家玉牒上。”
穆远说得辣气壮,眼中隐隐透着得意。
容悦暗暗吃惊,勉强稳住心跳分辩:“可我明明没有……”
“你是缺席了婚礼,可请婚旨和上玉牒,本就是婚前该办好的,我对外只说你身体不好,暂时留在娘家休养,随时可以进王府的。你的住处早就安排好了,表面上看起来,是府中最偏僻的所在,离我的晓园最远,实际上,两个院子之间有暗道相通。”怕容悦多想,又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跟她们不同,她们娘家有势力,有靠山,如果我明着独宠你一个,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听到这番话,容悦应该感动的,可她只觉得怪异,自认识穆远以来,一件件一桩桩,全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正如她不明白当初穆远为何要对她那样狠,她同样不明白现在穆远为何要对她这样好。
当事情的发展完全不符合逻辑规律,她只能保持高度警觉,看到底会如何进展。因此,在无名谷的这段日子,她每日以练功为务,除了含清斋和竹林,不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不打听任何事,避免一切瓜田李下之嫌,只求能平安度荒年,在适当的时机,全身而退。若能习得一身本事,则是意外收获。
佛家那段著名的公案,风动还是幡动,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仁者心动”,心不动,世间万物,倒映在止水般的心镜中,终会清晰地显示出它的本质。她且修心养性,等待柳暗花明,抑或是,图穷匕现。
但有些原则是必须坚持的,如果她就这样大剌剌地跟在穆远身后走进容宅,置严谨于何地?置他们的婚约于何地?她出山的肇始因,是为了安抚穆远的戾气,让他不要迁怒于严谨及其家人,她还抱着幻想,等一切尘埃落定,能和严谨重续鸳盟。
在穆远身边待得越久,她越是确定,她需要的伴侣,是秉性纯良、性格温厚的挚诚之人,似穆远这般,一会儿喊打喊杀,一会儿和风细雨,她实在消受不起,谁知道上一秒扮完天使,下一秒会不会露出恶魔的真面目?她真的怕了她可以不奢求爱情,但仍希望过上幸福的生活,相濡以沫、平淡相守,严谨,也许可以让她寄予这种期许,因为平凡,所以安心。有着强大野心和高远抱负的人,是不可能给任何女人带来幸福的,哪怕他真的动了情,也不过如此,他的眼光,永远关注在追名逐利上。
无视穆远警告的眼神,容悦毫不含糊地表明自己的观点:“要么,我易容为小厮;要么,我们分开走,装作互不认识。”
穆远狠狠地瞪过来:“为什么要装不认识?”
容悦不妨说得更明了些:“这样人家才不会怀疑我们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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