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宫里,本就最难信任人。没有任何人敢轻易相信别人,皇后更不能。桑枝这次,是真真的让皇后透心凉。
纵然往事千般甜蜜万般美,而今带了情绪回忆起来,却觉得什么冒死相救不过都是苦肉计,什么欢笑倾心不过都是虚情假意。可那被欺骗的痛却如此的真真切切,几乎让皇后娘娘喘不过气,恨不得将胸腔里的东西挖出来扔掉。素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耳边尽是桑枝刚刚的话,那字字句句皆是为了承乾宫,为了皇贵妃。
“好一个董鄂妃,好一个桑枝!”素勒咬紧牙关,挤出冷笑来,“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面带极轻微的笑,虽然已经竭力控制却还是浑身发抖,伺候她的宫女被吓得不轻,又听皇后喃喃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桑、枝!”她咬牙,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桑枝的名字,“本宫险些毁在你手里。”
再多的恼和恨,再多的物是人非,终究悄悄化在了皇后娘娘眼角那颗冰凉的泪珠里。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节日快乐~~
咳咳,不造为什么这话说的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010
宫门似海深。
台阶之上,咫尺之遥,却是可望不可即。这么久以来,桑枝第一次感到绝望。坤宁宫倒没有为难她,只是比为难更可怕的是冷漠。整个坤宁宫的人视她如无物,她再也无法靠近内殿。
皇后娘娘端庄威严,高居正殿之中,眉目温婉,仪态大方。被宫人伺候着用早膳,一如桑枝不在时那般安静。桑枝远远站在院子里,已然又是一个冬。去年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季节在坤宁宫里挨鞭子,被抽得遍体鳞伤。伤虽已不痛,但通体鞭痕却并未消退。
千秋令节过后,本就是一年一度为过年准备的忙碌日子。桑枝还记得自己刚来时那阵,也是像其他宫女一样忙得脚不沾地。可而今,偌大的坤宁宫除了皇后,就属她最闲。而闲着的皇后也因为皇贵妃董鄂妃身子不好,担起筹备除夕大节的任务。只是这些东西,年年并没有多大变化,无非是按例来,故而皇后也不过就是过过目。十四衙门的人来问,她都说按照皇贵妃往年惯例做就行,倒省了不少事。
皇上因着担心皇贵妃的身子,也一直没来过。毕竟年末,皇帝要操心的事儿是最多的,因而下朝之后就直接去守着皇贵妃。又为了让皇贵妃安心,并不召其他妃嫔侍寝,偶尔只去钟粹宫贞妃处。
后宫里这些宫妃们起起伏伏都看惯的,因而一时间钟粹宫热闹起来。坤宁宫倒也没落下风,不过是皇上没时间来罢了,而且相比以前,坤宁宫如今的日子安稳多了,至少不会总被找麻烦。
但这些对桑枝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唯一灰心的是,皇后这次是真的怪罪于她。她本有满腹的话想对素勒说,可而今却连靠近皇后都没办法。原来,皇后这个位置是如此的高高在上。而桑枝的地位又是如此卑下。皇后有心疏远一个人,绝对能做得滴水不漏。外人看起来,这大忙的日子里,桑枝那么闲,果然是深受皇后娘娘宠爱。然而只有桑枝自己清楚,皇后娘娘早已经对她视而不见。她和素勒之间隔着整个大清王朝的距离,隔着无法跨越的时代和森严的等级,只要素勒——皇后娘娘不愿意,她哪怕拼死也无法靠近皇后一步。
桑枝死心了。她想,拼死破坏一次侍寝,看清皇后的心,给自己个痛快,也算是件好事,不是吗?
原来素勒心里是有皇上的。桑枝心想,自己怎么忘了,不管皇帝对皇后是什么心思,都不耽误皇后对皇帝倾心啊!古代不都这样么,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从一而终至死不渝。倒是她自己痴人说梦,做尽傻事。
过年的气氛渐渐浓烈起来,桑枝反而心如死灰地寂静下来。她无事可做,索性就自己待在房间里倒腾些小玩意。她做了很多小木雕,一刀一刀刻下去,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与热闹的节庆格格不入,桑枝感到窒息。她恨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她追悔往事,想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然而,她记性越发不好了。她几乎只记得自己叫林文澜,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时代。
坤宁宫里没人跟她说话,所有人看见她就当看不见,连鄙视厌弃的眼神都没有。这比唾骂更让桑枝觉得窒息。宫女们聊天,也不避讳她,只当她是透明的。
“皇后娘娘今儿去给太后请安,挨了顿骂。”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侍寝的事儿?”
“噢,这倒也是。难得皇上来一次,皇后娘娘还没留住人。”
“太后说了,皇后娘娘这性子要不得。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没有。没个孩子,以后怎么在后宫立足!就算今天没有董鄂妃,也会有别的妃子。”
桑枝听得怔住,却不知道素勒被皇太后狠狠训斥了一番。
苏麻喇姑在一旁劝道,“太后,皇上的性子没人比您更清楚,他要走,皇后娘娘怎么留得住!”
“胡说!”太后横苏麻喇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一个女人留不住自己床上的男人,那是没本事!”
苏麻喇姑被骂的不敢再声张。皇后坐在太后身旁,如坐针毡。
“哀家原以为你性子稳,不比静妃,你能做个贤内助,而今看来倒是老眼昏花了。”太后不咸不淡地说,“你身为皇后,却让皇上半夜从坤宁宫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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