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烧得皮儿焦瓤软,火候还算不错,但是程宇能吃出区别。他胃口已经被养刁了,不会做,但是他现在会吃了。
这家店的厨子,糖醋汁儿调得醋不够,齁甜齁甜的,水淀粉兑多了,口感黏糊糊的,不够滑;而且这家也没有罗战那小子的绝活儿秘制腌肉,鲜香,麻辣,筋道,爽利,那种滋味儿才是程宇最稀罕的那一口儿!
莲花婶因为这件事儿,跟程宇怄气怄了挺久,到临近年关才缓过来。她每回看见程宇,气哼哼地递个白眼儿,不搭理他。
做媒拉纤这种事儿就是这样,成了的话皆大欢喜;一旦不成,谈掰了,熟人之间搞得挺尴尬。程大妈也觉得特对不住李莲花,见着院儿里相处多年的老邻居,都抬不起头来。
隆冬时节,暖气片子热得烫手,在窗玻璃上熏出一片白花花的哈气。
程宇接了一盆儿水,搁在暖气上,做成山寨加湿器。
窗外墙根儿下摆了一溜大白菜,冻得硬邦邦的,鲜绿菜叶子上带着一串儿小冰渣儿。现在生活渐渐好起来了,郊区的菜农都是用暖气大棚种菜,京城冬天的菜市场和超市里也有充足的蔬菜供应。然而,大杂院儿里这些过惯了朴实日子的老人儿们,还是习惯过冬储存便宜大白菜。
屋里墙旮旯还有两只小瓦罐,密封得严严实实,那是程大妈腌的酸菜,准备元旦的时候拿出来吃。
程大妈吃过降压药,靠在被子垛上沉思,翻来覆去地,忍不住招呼程宇:“儿子,你过来。”
程宇乖乖地拎个凳子在床边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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