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谷瑶见得门把上铁锁终被子都哥哥奋起神功,巧施妙招,使个斗转星移,凭借着这军官手里一对镏金铁锤给砸个稀巴烂,而眼看那牢门更是已经摇摇欲坠,一推便倒。心中甚为欢喜,叫道:“爷爷,我们现在要进来救你来啦。”丢掉手中断刃,再从地上另外执起一柄长刀,上前就去“哐啷”一声推倒铁门,弓着身便要自那门洞踅进。
丰子都但望那牢房里面黑沉沉的不能视物,惟怕内中尚设置有什么厉害机关,致使另生事端,急忙伸手拉住程谷瑶说道:“瑶妹,且慢。”去从旁侧墙壁上取下一把火把来,抬腿踢开门口这具将官尸首,挺刀在前,凝神戒备,抢先踏入牢房里去。黄钺眼见如此,由不得对丰子都另眼相看,暗暗称赞道:“这小子不错,堪有担当。”当下攥紧手中长枪严守在牢门外。
那牢房甚为狭窄逼仄,却是没有暗藏机关设置。火光下只见云南雄威镖局总镖头程秉南贴着里墙背立,神态十分萎顿,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而一条细长锈迹的铁链穿他双肩琵琶骨而过,再透过脚跟踝骨,嵌连在墙壁上。琵琶骨脚踝骨是人体动辄牵制所在,被铁链穿骨锁住,恁凭你武功再高更强,也为丝毫使不出任何力道,比常人益加颓丧不如。
程谷瑶一见之下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当知爷爷身陷官狱,状况必惨,却万万没有料到爷爷竟被生生整废一身处世武功。一个练武之人如果丧失修练经年的功力,其心境那黑暗自可而知。程谷瑶精神恍惚,踉跄间拜伏在程秉南的脚下,只是愤声哭道:“爷爷,爷爷,你可怎么样了?”
程秉南良久方能回神过来,稍稍睁开双眼,瞧到身前站着的丰子都和脚边痛哭的程谷瑶,眼光倏然一亮,猛地是一阵剧烈咳嗽。程谷瑶大惊,慌忙起身去抚慰爷爷的胸口。程秉南待得咳嗽罢,仰起头去忽尔长长叹息一声,惟轻轻说道:“唉,两个傻孩子,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丰子都望一眼程秉南身上那条穿骨而过锈迹斑斑的铁链,说道:“总镖头,眼前事态紧急,我们先且出去再说不迟。可眼下却要怎样去弄断这条铁链才是?”紧皱眉头,一时方当筹措莫展。那条铁链附骨相连,倘若没有钥匙来解锁,一味只是挥刀猛砍,虽能最终或可斩断,恐怕亦要牵扯到程秉南的伤口,由此危及其性命。
程秉南摇头苦笑道:“这条锁骨链精铁所锻,寻常刀剑不能斩断,况且外面现在已是重兵把守,却要出去当真谈何容易?刘二大侠,老夫万分承谢你厚意,干冒千险救急于我。唉,你和瑶儿还是速速离去则吧,如果没有我这个废人拖累,凭着你们的武功,或许可冲杀得出去,若能最后留得命在,老夫在天之灵,亦感由衷宽慰。”
程谷瑶闻言益为痛哭,只是摇着头,说道:“爷爷,要离开我们便一齐离开,我绝不能抛下爷爷不顾而去。”程秉南听罢黯然涕泪叹息不已,双眼望着程谷瑶那张略显苍白憔悴的脸容,喃喃着道:“唉,两个傻孩子,两个傻孩子。”心头悲苦,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旁边丰子都见之亦感悲怆,遂点头毅然说道:“是啊,总镖头,要离去便一齐离去,我们岂能抛却你留在这里不理?”心头倏地一热,韧劲上来,忖道:“难道我和瑶妹千辛万苦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最后尚要空手而回?说不得,纵使把此间牢狱撬个翻天,我都得要将程总镖头从这里救出去。大丈夫顶天立地,滴水之恩,焉能不报?”他心底深处一直感激程秉南爷孙俩对自己的容留恩德,除了殷在野,世上再无谁人对他是如此真正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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